第五十二章 寶函鈿雀

幼薇道:“你說得有理,可是我總覺要像從前那樣當場將這懸案破解了才能安心。而且我看,這公孫大娘也實在是可憐,身邊的人都是豺狼虎豹,有幾個忠心孝敬的人還都只是孩子,也指望不上他們做什麽。”

庾遙道:“從前在玲瓏山莊、在邢州我們那是迫不得已、別無選擇,可是這一次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你何必這麽固執?”

幼薇還想爭辯,只見庾遙突然捂住胸口,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冒出一層虛汗。

溫蒼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將庾遙托住,說道:“不好!他這是今天白天功力損耗過甚,還未好生調息,又再傷了神!”

溫蒼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雕花的精細小瓶,拇指一用力,取掉瓶塞,倒出一顆丸藥,喂給庾遙吃了。”

幼薇道:“這是什麽?能救他嗎?”

溫蒼道:“這是寶函鈿雀金鸚丹,於虛損之症最有效用。你放心,庾兄無事,只是我要盡快帶他回房,為他療傷。”

向來掌力的輸出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今日晌午庾遙掀起那一時半刻的狂風,可以想見是損耗了多少元氣。

內力如泉,總有窮竭之時,所以修為越高的人越懂得擅自保養,不輕言動武。

幼薇看庾遙的樣子,半句話也說不出,急得險些滴下淚來。

溫蒼背起庾遙,幼薇連忙走過去將門打開。

溫蒼背著庾遙走到隔壁房間,在床上放下他,對跟來的幼薇道:“你一個女孩兒家跟來做什麽?快回去!放心吧,這點小傷死不了人。”

幼薇於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默默垂淚。

溫蒼除掉庾遙的上衣,立即為他運功療傷。

迷蒙之間,庾遙感覺到有兩股溫熱的氣體順著溫蒼的掌心湧出,在自己的體內遊走。

末了,溫蒼為他披上衣服,又扶他躺下,為他蓋上被子,自己則是坐在條凳上,枕著自己的手臂,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清晨,庾遙休養了一夜,體力已經恢復,睜開眼,見到溫蒼衣不解帶地獨坐在一旁,心中不禁一動。

庾遙緩緩地直起身子,可這動作仍然牽動了溫蒼,溫蒼也從睡夢之中醒來。

溫蒼見他醒著,關切地問道:“可好些了?”

庾遙道:“好些了,多謝溫兄。”

溫蒼道:“自從認識你,你都是一副鋼筋鐵骨、百毒不侵的樣子,昨天真是嚇壞我們了。我心裏著急,卻還不能讓幼薇小妹看出來,怕會惹得她哭,只能裝作沒事一樣。好在你底子好,調理一番已見了成效。再休息這一夜,想來已經沒事了。”

庾遙按住他的肩,說道:“好兄弟。”

溫蒼笑道:“既是兄弟,無須多言。”

片刻之後,二人聽見有人敲門。

幼薇在外說道:“是我。”

溫蒼打開門,只見幼薇連同晰兒、朦兒各端著一個食案。

三人進了屋,將吃食放在了桌上。

晰兒、朦兒便退到了門外守著。

幼薇猶豫了半晌,方才開口對庾遙道:“兄長,我知錯了。是我太過任性,明明沒本事,卻還要逞強。求兄長保重身體,原諒我這一次,咱們這就啟程回京。”

溫蒼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說道:“小事小事,都是小事。現在既然身子已經沒大礙了,旁的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說罷又對庾遙道:“小女孩任性些也是有的,任性時才是可愛時嘛。我自己的妹妹已經不在了,你還有這樣一個好妹妹在身邊,可得好好珍惜,不能將日子平白地慪氣著過了。”

庾遙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收拾一下,用過早膳便啟程吧。”

幼薇於是歡天喜地地喂飯給庾遙吃。

庾遙無奈吃下,卻也被她的樣子逗得笑了出來。

幾刻鐘之後,眾人打點妥當,站在雲來客棧門口,正準備驅車騎馬啟程回京。

忽然聽到有人在旁邊議論道:“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夜衙門裏發生了大事!”

“沒聽說啊!什麽大事?你快說!”

那人呷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聽說韓師爺昨天晚上被殺死在案牘之中了!”

“韓師爺?那可是許大人頂信任的人啊!”

“誰說不是呢?聽說啊,那韓師爺死狀可怖,死前還死死地抓住替許大人擬的文書不撒手,而且還死不瞑目呢!”

“死狀可怖?怎麽個可怖法兒?”

“我聽勘驗的仵作說,韓師爺臉上身上都是一條條的血印子,也不知是什麽兵器,竟然能把人傷成這樣!”

“這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哦?”

“誰說不是呢?怕是得罪什麽人了吧!這也太嚇人了!”

“聽說許大人見韓師爺遲遲不把文書拿給他看,便去催促,一進門,嚇了個半死!”

“哇,這黑燈瞎火的大晚上,一推門看到人那麽個死法兒可真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