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有朋自來

溫蒼出得大門來,果然看到王淵站在不遠處一株大槐樹下徘徊不前。

“王兄何時來的?怎麽不進去坐?”溫蒼邊走邊招呼道。

王淵看到溫蒼眼前一亮,迎上前去道:“溫兄,什麽風兒把你吹出來的?”

溫蒼道:“我聽說王兄在府門前,因而出來查看。王兄,怎麽不見你叩門?”

王淵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唉……叩門?叩門之後要怎麽說?拜見駙馬爺?聽說庾兄中毒,已然昏迷不醒。我一個外男,難道還敢冒然求見長公主不成?幸好上天垂憐,讓我得見溫兄。”

溫蒼道:“王兄可是有什麽事?”

王淵道:“我從開封府的少尹那裏聽說了那一夜的禍事,想到咱們幾人一同去胭脂醉闖關的情誼,心中又是擔心又是難過,不敢不來盡一盡心意。”

溫蒼道:“王兄有心了。可惜庾兄他如今……睡夢之中難以知曉。王兄不如入府一敘吧。”

王淵推辭道:“不敢不敢。庾府有長公主殿下在,進去未免驚擾了殿下的清凈。”

溫蒼道:“王兄不必客氣,長公主殿下已知道你駕臨,也讓我來替她接待你。”

王淵松了一口氣,說道:“長公主殿下真是寬宏仁厚,庾兄好福氣。只可惜……”

溫蒼道:“此處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隨我回府一敘吧。請。”

王淵於是隨溫蒼進了庾府。

溫蒼將他帶到園子裏一處涼亭內。

一個小廝走過來道:“長公主知道溫公子在此處款待貴賓,特讓小的們備下了一桌酒菜。”

王淵受寵若驚,連連作揖,口中稱“不敢當。”

那小廝帶著人將酒菜擺在了石桌上,便下去了。

王淵看著面前的酒菜,嘆息道:“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唉,如今庾兄這個樣子,讓我怎麽吃得下去。”

溫蒼道:“庾兄有你這樣的朋友惦念,也是他的福氣。”

王淵道:“我知道他為人最是面冷心熱。因而他一回京就豁出臉面去,求到他頭上。他果然應允……那時的他,連帶這庾府是如何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他卻仍記掛著往日的一點同窗之情。可惜當初他助我完成心願,可是他身處險境,我卻是無能為力。溫兄,究竟是什麽厲害的毒藥?竟然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溫蒼面色悲戚,說道:“難就難在不知是何毒藥,一直沒有頭緒。所幸庾兄求生意志堅定,還有多年武學修為護體才能留住元神不滅。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兇多吉少了……”

王淵道:“聽說兇徒是靈州人氏?”

溫蒼道:“不錯。但是賊首乃是江湖上成名多年又突然失蹤之人。因此難以尋到他的蹤跡,以及這毒藥的來由。”

溫蒼說到此處突然想到,何天翼雖然失蹤多年,但是多年前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打敗過不少已成名的好手。以他的行事風格,必然不可能事事都那麽光明磊落。在他武功招式窮盡之時,說不定使用過什麽獨門毒藥,留下些不為人所知的痕跡……

之前溫蒼經歷大悲大痛,腦子被仇恨和愧悔填滿,如今略與外人閑談了幾句,便仿佛作畫時蕩開的一筆,整個局面驟然間豁然開朗起來。

王淵見溫蒼突然眉峰蹙起,復又舒展開,心下正暗暗奇怪,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姑娘模樣可真美,只遠遠看上一眼便是心旌搖曳!”

“當真?可惜她的房間都是長公主殿下貼身的女史在照管,不得允許我難以靠近啊!”

原來是幾個庾府的小廝在閑聊。

王淵聽到他們說庾府新來了一個絕世美人兒,不禁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這往後的幾日怕是的確沒什麽機會了。當初她尋死覓活的時候,簡直忙活得人仰馬翻。我便趁亂遠遠地看了一眼。嘖嘖,真的是一見難忘。”

“有這樣的好事怎麽不叫上我?如今倒在我跟前顯擺起來了。”

“我原本也不知道竟然是這樣的人間絕色。只是好奇府裏來了新人就去看了一眼。”

“我聽說她是長公主出門的時候從外面撿回來的孤女,如今就收留在府中了。”

“這你也信?什麽樣的孤女有這麽出挑的容貌身段兒?還勞動長公主殿下身邊的晰兒、朦兒姑娘照管?”

“那你說她是什麽人?”

“我又不是手眼通天的人,如何猜得出?只是看那女子的氣度總歸不像是尋常之人。”

王淵越聽越入神,心中也是越發好奇。

溫蒼早已回過神來,也聽見了眾人的議論,知道他們口中的美人兒便是隱姓埋名住在庾府的寒雨。

寒雨身世可憐,令溫蒼也萬分感懷,如今能夠得到長公主的庇佑安穩度日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了。總好過當初在胭脂醉被迫以色事人或者在範仲文生前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