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的家人

余青的休養期間基本待在了韓家,因為她爺爺韓老爺子身體也不好的關系,其實韓家一直常備優秀的醫生和護士,所以余青過去的時候,直接就和她爺爺共享了同一個護理團隊,一個藥膳廚子。

韓老爺子是個和藹的老人家,當了一輩子警0察的他性格比較嚴謹,但在余青面前很溫和,上來就是一個大紅包不說,有什麽好吃好玩的也緊著她。

余青本來還以為自己可能會有些無法融入韓家的生活,但實際上她在韓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棋藝驚人,常常帶著她下圍棋,一邊下棋一邊和她絮叨些過往的故事、講些人生道理,時不時灌雞湯給她的正經爺爺。

還有看到她二話不說先飆淚的叔公、和叔公一起虎目赤紅的淏堂叔,以及忙著遞紙巾的黛麗嬸嬸,還有夢露堂妹一家也很和善。

不過余青對他們家印象最深的還是兩位女性的名字,真心是太洋氣了,反正比她洋氣得多。

雖然曾經有過心理方面的疾病,不過余青上輩子的病其實也有生理方面的問題,她的抑郁症和已逝巨星榮崇是有相似之處的,都是大腦中少了某種分泌物,導致了生理性抑郁,如今她年輕,大腦那個部位也好好的,自然情緒方面也正常。

所以她能接收到親人們的善意和親近之意,即使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親切熱情的回應,但接受這份感情並回應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她有感覺,那就是親人們其實有將一部分對韓瀟的感情,轉移到自己身上,按照李黛麗嬸嬸的話來說就是“七成形似、八成神似,活像是韓瀟死後又投了個女胎”。

但要余青來總結自己這兩個月的養傷狀況的話,那就是站又站不起來,除了躺就是坐,腚都痛了,養了幾個月的傷,她最想說的話就是“扶朕起來”。

好在養傷的日子還有其他的好處,那就是她可以盡情的打麻將,韓老爺子、李黛麗還有作為助理的米羅都是麻桌老將,大家也不打大了,只是一塊兩塊的打小牌,余青雖然總是輸,但也心情愉快。

事實上因為手氣太臭了,只要不是太缺錢,一般人都沒興致和她打牌,如今韓老爺子手氣之臭可與她媲美,而黛麗嬸嬸有耐心,米羅不敢反抗她,到是讓余青好好過了一番麻將癮。

韓家還有不少藏書,其中不少都是她爸看過的,余青抱著瞻仰亡父過往的心態去瞅了瞅,原本還擔心是些什麽大部頭,但好在她爸口味和她一樣接地氣,都是些武俠小說,金古梁一樣不少,角落裏還有瓊奶奶和池莉、三毛的合集,余青拿在手上翻了翻,都看得進去。

好吧,她承認自己大概不是很有文學細胞的女人,願意看三毛純粹是因為這位女士文筆中的自由,還有她結婚時戴頂草帽,還別了一把香菜的趣事。

余青也曾經為了裝飾自己,往帽子上別香菜,這點女性同樣擁有的愛美性格很讓她有共鳴,但其他的感受就沒有了,她大概不是太感性的類型,四大名著讀了兩輩子也沒品出什麽別樣的滋味來。

也許對她這種沒有文學細胞的人來說,看書就是看故事,開闊眼界,吸收新知識,百科全書和科技雜志對她的吸引力總是更大,但無論是什麽書,要寫讀後感的話,就要看她那天有沒有心情瞎扯淡了。

在看朱自清合集時,余青有發現一張夾在紙頁中的紙條,上面用略帶潦草的字跡寫著。

【3月1日,今天學校開學,我對韓澹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買幾個橘子回來吃。”那小子居然就真的傻乎乎站原地不動了,壓根沒發現哥占著他的便宜,這傻小子平時打架打架不行,人也不機靈,就一書呆,要是沒我拿磚頭鎮著場子,八成要被隔壁巨頭哥剝錢……】

還有《撒哈拉的故事》中,她看到另兩張紙條。

【5月12日,詩詩做的油燜大蝦味道特好,想來不比沙漠飯店的老板娘差,我便模仿拾荒者,在地上找了幾片葉子做書簽,想送給她,本來還想再寫信,卻發現想說的太多,信紙盛不下……以前曾聽人說過一句“紙短情深,還吻你萬千”,如今才懂說這句話時竟是這樣的心情。】

【12月24日,書簽做好了,旁邊題上“天青青,泉泠泠。泉含青天天隔泉,我思君兮心亦然”,會不會有點太文縐縐?唉,治好了病再回國陪老婆,隔壁隊的老外以前罵我打起架來像猩猩,但願我閨女出生後別是個母猩猩,還是像媽媽一樣溫柔比較好。】

余青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大概是那是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太刺眼,她低頭捂著眼睛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笑個什麽勁兒。

大概是因為,這是她兩輩子頭一回離自己的父親那麽近吧……突然就很遺憾,自己為何沒有見過他,和他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