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枝花段先生啦...(第3/4頁)

人來人往的地方,外面被兩圈人牢牢的擋住,三個人跪下來,只要外面的人墻不散開,便是跪道天亮,也不會被人看見。可是這一刻段棠突然覺得很難受,並非是跪在這裏,跪在別人腳下難受。當初她在石江城的後衙一晚一晚的跪過,那時人來人往尚不覺得如何,這時也不會有多大的感覺。

須臾間,段棠的腦海閃過種種過往,有最近的有許久前的,太多太多,一切猶如醍醐灌頂。心理全是這段時日不知天高地厚的難堪,心裏錯位的難堪,認不清現狀的難堪。

最近這段時間太過得意忘形了,撇開秦肅的前世不講,他對自己已經有救命之恩在前,後來他又為此落了下殘疾,若恢復不好,這殘疾便是終身了。往日裏,他雖不會說話,但對自己也算是百般的謙讓。可段棠對他的前世是根深蒂固的不喜,逐漸的用內疚的外殼,換了得寸進尺的裏子,不但認為秦肅的改變與聽話都是應該的,甚至還在悄悄的計較,要求兩個人最終的平等!

段棠雖天天喊王爺,可早忘記眼前這個人是靜王,每天都想要去改變他,認為他性格上有各種各樣的不足,想當然的要他變得自己想要的樣子,一個十全十美心底善良救世主!可是,他小小年紀,性格已是如此,必然和生活環境有很大的關系,無父無母又不得祖母不喜,叔父與堂兄又是搶奪了繼承權的人,這般的人只怕還不如一個陌生人有善意。生活在哪種環境裏,他若當一個善良的救世主,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

他這十幾年也許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經歷的事,段棠卻把他當成小孩又哄又騙,一邊對他性格都是不滿,一邊又想要壓制他原有的本性。兩個人的相處,段棠對秦肅的所作所為,這在多少人眼裏,怕都是持寵而嬌。陳鎮江那麽討厭段棠,只怕也是看得明白。因為段棠根本不喜歡現在的秦肅,甚至怕他變成前世裏那個傳聞中的那個戰爭狂人,一點點的改變他,何嘗不是對他這個人的全盤否決!

秦肅雖是遭遇了很多,可還是年幼,性格尚未未曾發育完全。他用自己的辦法活了下來,可是如果他信任的人告訴生活中的險惡都是假象,人人都是善意的,那他潛意識裏是不是也是如此覺得!這何嘗不是對秦肅所有一切都不認同!不管他的好,他的不好,都是否認的!若只改缺點就罷了,可段棠做的卻是想要重塑他,壓制他,讓他如段風、段靖南那般,任由自己為所欲為!

這個世界,龍生龍,鳳生鳳,人與人的身份地位,生下來就是不同的。門第之間就是世世代代都難以打破的壁壘,科舉也不能讓人一步登天。那些中了狀元,沒有家世、沒有官運的,何嘗有書香門第的資源,所以許多人中了狀元、進士,下一步便要要結一門貴親,人人都擠破頭的想到改換門庭,便是科舉也要三代,才能真正換了門庭。

歷代皇帝的娘舅家也有小門小戶,可同樣是做國舅,貴族與寒門還是有所區別!這世道怎麽能笑話那些竭盡所能想要向上爬的人?怎麽能冷眼看過去,覺得高高在上,不屑一顧,覺得自己能出淤泥而不染。

長得越漂亮的荷花蓮子,它的根在淤泥裏紮的越深。段棠如今人生所有的輕松,何嘗不是因為段靖南、段風在竭盡所能的奔波,用命在掙前程!

那三個姑娘,想盡一切辦法接近秦肅,又哪裏能是自己輕視的?!這組成人墻的人,在半山腰上,段棠一次也沒有見過,可他們肯定早早的住進村裏了。但凡是人,哪個不會去揣測半山腰上這個人的身份,怪不得裏正見到自己都是客氣而尊重,秦肅的一切都是柳嬸子親眼所見,便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身份,高門大戶是跑不了的。

這些姑娘說是愛慕虛榮,可也不見得就是愛慕虛榮。紅樓裏曾寫過,賈家的世仆雖是世代奴籍,可在外的家中,也是腰纏萬貫,呼奴喚婢的,哪裏是一般的良民可比的?這些姑娘花了所有的心思到半山腰上來,又何嘗又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家財萬貫的大戶人家有能如何?林賢之的身份,馮玲也是早早知道。馮千裏是可恥的,他賣女求榮,一個還不夠,還賣第二個,每一個都是嫡女!可馮千裏沒曾隱瞞過,在一開始就告訴了馮玲,林賢之太監的身份。可不管段棠怎麽勸,她都執意嫁過去。

那時段棠覺得她想不開,可她一個姑娘想要榮華富貴,以馮家的門第,只要想辦法高嫁一些就是了,為何非要嫁給一個太監,還是不是因為太監就是現有的掌權者,嫁到高門大戶裏跟著少爺,要熬多少年才能當家做主,這一切還不是為了給她自己嫡親兄弟們奔個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