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七(第2/3頁)

他自顧自地喃喃說出這句莫名的話,迅速整了整自己的頭發,拿起自己的風衣就要往外走,甚至沒注意到自己仍然穿著室內拖鞋。而就在他前腳剛踏出房門順手要關上門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來客廳裏似乎還坐著一個人,於是又迅速退回去,目光銳利地打量她幾秒,很不感興趣地挑了挑眉梢,用一種看透了世事,充滿了簡單到無聊的平淡語氣開口說道:

“又一條忠實的走狗……你應該試圖去聯系你的聯絡官,多伊小姐,我從不插手ZF的案子——因為到了最後,我們會發現那些案子的結果和原因都是一樣的。無趣,毫無挑戰性。”

無非就是些不能說出口的國家利益,政客爭鬥,棋子,炮灰,犧牲,頂替等。說實話,但凡和邁克沾上一點關系都會讓他覺得那是個麻煩,即便他輕而易舉地能夠找到答案。

雖然簡對面前這個咨詢偵探的推理分析能力多有耳聞,但她還是很好奇,他是怎麽從那些細節中推敲出來她的身份的?還有,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久仰大名,福爾摩斯先生。”簡端正地坐在沙發上,瞥了一眼敞開的門,“您看上去似乎有別的事要忙,或許現在去還來得及——我可以在這等您。”

夏洛克看上去似乎對這個提議很心動,但他又想了想,指著簡身旁那個半人高的提琴盒,用平淡無奇的語氣開口問她,“我走出去後,你會用琴盒裏的這把M200射殺我嗎?”

簡看他非常認真地詢問自己,不由得笑了,拿過提琴盒,當著他的面打開,露出下面的真材實料。

夏洛克擡頭望去,只一眼,目光就頓住移不開了。

一把精致而古老的不對稱小提琴,歷經歲月依舊流淌著不褪色的溫潤光華。這是出自比利時的制琴名家Gauthier Louppe之手的不對稱小提琴Résurgence,寓意“重生”。左右不一致的獨特設計可以適應演奏時候的高音和低音對琴身震動的不同要求。這種嘗試拋棄了一些傳統工藝上的桎梏枷鎖,通過探索而突破陳舊保守的藝術文化,音樂得以歷久彌新。

一如夏洛克·福爾摩斯。

“在華生先生的博客裏,似乎您對小提琴這種樂器情有獨鐘,他會談起聚會後您自創的那首小夜曲,並對此褒獎有加。”簡在夏洛克的虎視眈眈下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把頗有些年代的小提琴,慢條斯理地開口,“雖然更多時候他形容那種聲音‘刺拉破了耳膜,像是一堆狂蜂拼命往你耳朵裏鉆’——”

博客。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討人厭的東西存在?除了暴露-隱私,歪曲事實,幻想杜撰外看不到任何一點實質作用——甚至還會吸引腦子裏塞滿泰晤士河水的金魚敲響他的房門!

“我的手可拿不起如此精貴的藏品,”簡的手指緩慢摩挲在光滑的木皮上,每一寸的移動都令夏洛克心驚膽戰,“所以,我認為它應該待在更懂得欣賞自己的人手上——順便,也能成為一個有那麽些價值的見面禮。”

“你想收買我?”夏洛克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的,福爾摩斯先生,我在嘗試收買你。”簡說,“但不是用這把小提琴,而是……一件你會感興趣的案子。”

她擡起眼,微笑,“現在,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嗎?”

……

兩分鐘後,給雷斯垂德發送了線索的夏洛克穿著自己的戰袍睡衣盤腿坐在了簡對面,食指相對,一臉平靜。

“走路姿勢,聲音,手的位置,很明顯是一個軍人,”他用平平無奇的語調和快到猶如八級聽力的語速告訴簡她想要的答案,“耳後還沒褪去的曬痕,證明你長時間暴露在強烈的紫外線下,即使過去了五個月?——不,六個月依然還能看到,熱帶無疑。新長出來的頭發——是我注意到了,習慣留長發的人不會像你這樣把它們全部塞在圍巾裏,鑒於它們煩人且不怕冷。你在回到英國後才蓄發,而什麽情況下一位二十多歲的健康女性會在熱帶、紫外線強烈會造成曬傷的情況下剪去長發?——除了被迫待在偏僻,濕熱,高溫,蟲蟻繁多的地帶,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而在這個地球上所有軍官都想去的地方只有那麽幾個,排除不符合條件的,只有那麽一個——”

“委內瑞亞。獵人學校。”

簡挑了挑眉。

“你的眼睛,”夏洛克指了指自己的,“停留在一個地方的時間過長,比起看,更像是盯視。這是狙擊手在長時間專注一個目標時,下意識養成的小習慣。而且他們會在進入一個新環境時首先注意到最危險、最具威脅力的事物——”

簡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拆信封的小刀。墻上的彈孔。尖銳的鹿角。也許藏著槍的抽屜。放在桌上的手機。以及夏洛克·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