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七(第2/4頁)

“更何況,”簡微笑,“有夏洛克·福爾摩斯在這兒,我再放心不過了。”

偵探揚了揚眉,“你可以再大點兒聲,我不介意。”

最好讓外面的那些人也能聽到這句毫不掩飾的誇獎。

簡忍不住笑了。

偵探看著她銀灰色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什麽,很直接地問她,“那天晚上,你左手拿著的是激光筆,右手拿著的其實是把槍,對吧?”

“告訴我,就沒有那麽一秒鐘,你是真的想扣下扳機,讓喬伊·亞當斯從此消失無蹤麽?”

殺一個人然後掩蓋痕跡對簡·多伊這樣訓練有素的特種兵而言毫無難度,而彼時夏洛克正在趕往盧迪·史密斯家的路上,如果她有一刻那種念頭閃過並且順應這個想法開了槍,千米之外的他是絕對來不及阻止她的。

喬伊對他們一家人做出的事多麽可怕如果不深入其中是無法體會的——死亡是一個短暫的過程,很快一切就會變得平靜。可是輿論,輿論這個罪大惡極的兇手能夠在瞬間毀了一個人甚至一群人的一生,讓他們前方的旅途充滿黑色迷霧,艱難邁出去的每一步都鮮血淋漓。難以想象生活在周遭的所有人都看見你的第一刻都用那種充滿質疑,警戒和敵意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所走過的地方閑言碎語揮之不去,人身攻擊成為生活平常,從此安眠和美妙離你而去,未來晦暗無光,明天遙遙無期。

這種時刻被噩夢驚醒,冷汗涔涔,四顧身邊無人陪伴的深切絕望,足以令人做出很多失去理智追悔莫及的事。更何況,那人是她從小相依為命,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親哥哥。

所以,他很難理解,為什麽她沒有選擇開槍?因為即便她真的這麽做了,即使她認罪了,他也會盡最大可能,在法庭上為她辯護。

夏洛克專注地凝視著對方,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答案。

為什麽,沒有開槍?

簡緩緩擡眼,直視偵探的目光。

“你說得沒錯,福爾摩斯先生,曾有那麽一刻,我這麽考慮過:讓她付出慘重代價,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能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妄言妄語,顛倒黑白。”

“我的確想那麽做,我得承認。”

“可是後來我又想到,如果我真的那麽做了……那麽我就成為了一個蔑視法律、任由陰暗面支配自我,真正的兇手。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無權奪走另一個人的生命,我這樣做,和喬伊·亞當斯,和約翰森·威爾遜,又有什麽區別?”

“的確,她因為一己私利毀了我和我的哥哥,可現在她也付出了相同代價,不是嗎?——他還活著,我還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永遠不應該為無關緊要的其他人而否定自我。無關乎原諒與否,我只是覺得,我值得擁有屬於我自己的未來。”

生活,不是等待暴風雨過去,而是要學會在雨中跳舞。

夏洛克注視著她,靜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瞧,這就是金魚和金魚之間的區別:世界一樣的不公,約翰森選擇了報復,而她,選擇了繼續前行。

人性的精彩之處,莫過於此。

“更何況,”簡微微一笑,凝視著面色平靜的偵探,“這個世界,還有你,不是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可從不令人失望。”

偵探動了動眉梢,對此深以為然。

簡彎起了眼。

所謂歲月靜好,只不過是因為有人替你負重前行。黑暗並非不存在,而是有人拼盡全力,將黑暗擋在了你看不見的地方。

——所有絕望之人,所有被遺棄之人,被迫害之人都有最後的庇護所。

——總有一個最終上訴庭,供所有人投奔。

……

……

這場上訴的結果毫無疑問,整個法庭,夏洛克·福爾摩斯幾乎完全奪取了雙方辯護律師的風采,一人舌戰群雄,用如山鐵證和死亡語速擊敗了在場所有站在喬伊和盧迪那邊的人,成功令法官敲下“重申安格斯·多伊一案”的最終判決。

這一次的成功翻案,開啟了長達一個多月的輿論熱點。

喬伊·亞當斯和盧迪·史密斯只不過是利欲熏心的人渣,藏起了證據而栽贓給安格斯·多伊。經過審理,二人分別被判處“五年監禁”和“三年監禁”的刑罰,前者在謝林福特監獄服刑,後者則在達特穆爾監獄,立即執行。

約翰森·威爾遜的兇手身份也由此被揭發出來,人們在發現他只是一個企圖報復社會的底層人之後,就對他失去了興趣,他們更願意把精力發泄曾經“欺騙”自己的喬伊·亞當斯身上,痛罵她是“惡毒至極的偽善者”,“新聞渣滓”,“最毒婦人心”,“史上最可恨的幫兇”,“沒有殺人,卻比殺人罪更應得到嚴懲”。在看到這些瘋狂翻滾刷屏的留言時,會讓人情不自禁地開始思考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