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話嗎

越蘇嘩啦一下把被子掀開, 坐了起來。

她剛才在被子底下蹭來蹭去, 衣服領口難免松動, 沒有束起來的長發因為靜電略顯蓬松, 因為背對著唯一的光源,肖淵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得出來她和另一個人坐得很近,似乎……

似乎是剛從他腿上爬下來。

肖淵覺得室內的尷尬都要凝結成水滴下來了。

他在內心瘋狂唾棄自己豐富的聯想能力, 為什麽大晚上看個直播平台運營報告都能夠聯想到煙草?要是不聯想到煙草,怎麽會出來找打火機?要是不出來找打火機,怎麽會……

早知道就聽木蘭的早點睡了!遲看一天報告那家直播又不會倒閉!倒閉了又怎麽樣!反正他們家股份又不是很多!

越蘇哪知道他內心戲那麽豐富,把自己蹭得有點亂的頭發往耳後一別,發現自己和韓信坐得太近了,趕緊往旁邊讓了讓, 極力繃住表情, 輕咳一聲:“我們確實是表兄妹啊。”

肖淵看見她欲蓋彌彰的動作, 只覺得自己從小到大接受的倫理觀教育在滾筒洗衣機裏被甩了幾十個小時, 好不容易強迫自己接受“真愛無罪”這四個字, 又忍不住問:“……你和信哥不是差十三歲嗎?”

越蘇:“是啊。怎麽了?”

肖淵又把自己接受的婚戀觀教育扔進了碎紙機,轉而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木蘭他們知道嗎?”

越蘇:“……”

越蘇扶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倆……沒什麽,我們只是在……”

她話說到一半, 想起來不能對肖淵說實話, 只好硬著頭皮臨時胡扯:“我們只是在……探討當代政治經濟關系。”

肖淵:“……”

肖淵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倒退了幾步,語速飛快地說:“所以木蘭他們不知道是吧?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

說完朝他們堅定地點了點頭,表明完自己的決心,直接快步回了房間,把房門給關上,再啪嗒一聲,鎖上了。

越蘇:“……你覺得他信了嗎?”

韓信:“……”

韓信:“真話嗎?”

越蘇:“不,謝謝,聽真話就不問你了。”

韓信:“……”

韓信:“我覺得他信了。”

越蘇呼出了一口氣,把剛才的一切都丟進記憶深處,拒絕繼續回想,反正她已經解釋過了,肖淵怎麽想屬於不可控因素。

她又奇怪道:“他剛才怎麽認出我來的?”

韓信站起來,把那床被子抱到一邊,提示道:“……你的指甲。”

越蘇“唔”了一聲,低頭去看,才想起自己塗著艷紅色的蔻丹。離夏天過去已經很久了,這幾個月足部皮膚甚至沒有見過太陽,在不太亮的室內白到發光,足面皮膚如同高山積雪,好像轉眼就要融化。

她小聲說了句:“眼真尖。”跳下沙發,依舊赤足跑去拿塑封套。

她走動起來,雪白就隱沒在略長的冬褲下,再看不真切了。

越蘇收拾好床上用品之後,就和韓信一起出門了,已經很晚了,路上看不見人影。

“信哥最近在看什麽?史書看到哪兒了?”她覺得他們之間的沉默過於詭異,隨口問道。

“看到東晉陶潛了。”他說。

“寫《桃花源記》的詩人!”越蘇感興趣地說道:“他寫過很多山水田園詩誒!”

“只是隨便看看,當散心的。”韓信說:“《桃花源記》還沒通讀,最近剛看了《閑情賦》。”

越蘇並沒有看過陶淵明的《閑情賦》,便沒有接他的話,又把話題帶開了。

燒烤大叔的屋子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越蘇開門進去,發現幾位刺客大哥都坐在桌子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不說話,詭異地沉默著。

這就有點恐怖了。

不僅恐怖,還挺哲學的。春秋戰國時期打扮的刺客,沉默地圍坐著桌前,桌子上擺著幾個空落落的食物盒,就這麽拉哪個展廳去,隨便取個名字“他們咽下塑料做的月亮”,絕對吸引眼球!

見越蘇進門,他們才整齊地看過來。那是什麽樣的眼神?越蘇只覺得他們死死盯著自己,可是真要看過去,又沒人在看她。她心裏怕得緊,仿佛踩在高空窄橋上,心想還好拉著信哥來了,不然這幾位大哥隨便找個角落把她埋了她保證全程都不敢吭一聲。

當然,後來她發現是因為這幾位刺客大哥都有點散光啦……

越蘇沖他們笑了笑,指著幾間臥室說:“地方不大,請各位將就一下。”

燒烤大叔應該是特別喜歡俄羅斯套娃,他的屋子裏套間極多,越蘇數了數,三個小套間一個主臥,不僅能住下,還有多。

但是現在有個問題,既然是套間,那麽必然有人要合住,雖然不是一間屋子,但也只隔著扇小門。

這怎麽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