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年輕時是個蠢貨(第2/2頁)

可明明孩子得絕症、活不了了,和他們一點幹系也沒有,他們本來不需要愧疚、不需要自責。

但是他們選擇打兩份工、欠很多錢,用余生的痛苦來表達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悔恨。

明明她受傷也不是他的錯,他只是喜歡的不得了,前線脫不了身,巴巴地讓親衛去接她,路上運氣不好罷了。

可是他就是容忍不了她痛成那樣,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而他竟然不需要觸碰痛苦。

“本來想著,你要是願意,就補一個明媒正娶給你,總歸聊勝於無,可是……你跟著我也沒什麽好日子過,不能委屈你……蘇蘇,你要不然打我兩下吧?”

越蘇一個勁搖頭,但是心口疼得厲害,說不出話來。

說完他見越蘇一副痛不自支的模樣,眸光之中盡是憐惜,忽然又改了主意:“你胸口疼,用力牽動了就不好了,我給你找把刀來好不好?你別傷心。”

越蘇忽而想到自己在來邯鄲的路途中,心中失望,忍不住猜忌,曾想過若是真的一切都不如人意,也不防給他一刀,大家一起死了罷了。可她只是想想,他卻直接把刀遞了過來。

他愛到不知所措了。

知道她喜歡什麽菜肴,就一直、頻繁地端上來,也不顧她會不會厭煩;自責沒有及時救她,讓她陷入那樣的境地,反復思慮著,最後把刀遞給了她。

把她覺得好的都給她,她不表示喜好與想法,就把自己有的最好給她。

她打落那柄匕首,不顧心口的抽痛,仰頭吻他,素手探進他的衣衫,只顧著要討好他。

韓將軍……真是年少輕狂。

沒一會兒就被撩撥得滿眼欲念,但甚至不願意解開她的裘衣讓她受涼。

最後韓將軍拒絕了她用其他地方幫忙的建議,毫無辦法地去找冷水了。

……

晚上照例是修整士卒、犒賞將士。

越蘇胸口上的傷還厲害著,太陽一落,外面風冷,就被拘在房裏,只短暫地出去吹了吹風。

外面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因為入冬已久,難得大家這樣聚在一起歡鬧,竟然還有行腳僧在路邊念吉祥經、吉祥咒。

越蘇對這一幕頗感新奇:“我以為佛教傳入中原是魏晉時候的事。”

花木蘭:“其實秦朝以前就有印度僧人來往的記載。”

不愛枯燥念書的花木蘭一會兒就繃不住了,又解釋說:“是我看《甄嬛傳》解析說的啦。”

她們正說著話,忽然見一個光頭和尚經過,穿著破爛的袈裟,看著瘋瘋癲癲的,上門去討齋飯。

主人家施舍了齋飯,滿堂的賓客不知道是誰說:“大師,唱個吉祥咒吧!”

那和尚真的把齋飯往地上一放,舉止滑稽地唱起歌來。

賓客見他真的應了,頓時歡呼起來,一群人笑嘻嘻地看著,只等討個好彩頭。

越蘇從沒見過和尚唱吉祥詞,拉著花木蘭不走,想要聽完。

“古古怪!怪怪古!

孫子娶祖母;女食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豬羊炕上坐;六親鍋裏煮;

眾人來賀喜,我看真是苦。”

和尚慌腔怪調地唱完,主人家才反應過來,怒罵道:“你這禿驢!我好心與你飯吃!你這唱的是什麽!”

和尚依舊是那副癡傻相,抱著自己的齋飯就走,速度快得像賀方回他家的橘貓試圖逃避鍛煉。

殺人無數、完全不避諱死亡的花木蘭聽他唱完,倒是給了個不錯的評價:“詞作新穎,曲調整理一下可以拿高分的。”

越蘇卻覺得不舒服,拉著花木蘭走了,說:“他那歌也不是原唱的,我記得是梁武帝時期的一位得道高僧寫的,這和尚癡癡傻傻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可要說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回了樓上,她催著木蘭去玩,自己一個人往回走,走著,想起之前信哥在耳邊說話時溫潤的氣息,不由得心又軟了幾分。

穿過回廊,忽然聽見幾個小丫鬟在聊天,說的還正是韓將軍和她的事情,如何如何情深義厚、如何如何留戀不舍。

越蘇聽了一耳朵,聽見她們總結說:

“……我看韓將軍差不多是要瘋了。”

越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