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頁)

蘇柔算了時辰,如果一直落雪,為了安全著想,今日估計不能趕回城裏,她娘估計又要擔心。

打著傘一路到了大殿,蘇柔擺了瓜果、香品,叩首還願,聽著僧人說了半晌的禪才算完。

從殿中出來,雪又厚了一層。

蘇柔伸手,雪花落在掌心,鵝毛似的雪在掌心停了一會才化。

“姑娘的手心跟這雪花一般白。”

春桃不錯眼地瞧著主子的手。

蘇柔輕笑:“那我不就是雪做的人,你往日可別叫我曬到太陽,免得我化了。”

“夫人都說了,姑娘是琉璃做的人,不過也得仔細不能曬太陽,要供著欣賞。”

“還供著,佛門聖地你倒是什麽都敢說,不怕佛祖罰你摔跟頭。”

“怎麽——”

春桃的“怎麽會”還沒說出來,腳往前一滑,還真讓蘇柔說中甩了個狗吃屎。

她幫蘇柔打著傘,一摔還差點把蘇柔帶著一起摔。

瞧見春桃摔地的委屈樣,蘇柔又覺得她可憐,又想笑。

“疼得厲害嘛?扶你去看大夫。”

蘇柔微微彎腰,伸出了手。

春桃卻不敢把手搭在主子手上:“姑娘你就跟仙女似的。”

天上飄著純白輕飄飄的雪花,她家姑娘穿著白底折枝花小襖,下面是素面綜裙,肌膚似雪,卻比雪近人情許多,臉頰如同嬌花般帶著淡淡緋色。

而且她嘴笨被罰摔了,她姑娘還扶她,在春桃看來仙女也不過這般。

說不定還沒她家主子好看呢。

“又亂說話。”

蘇柔覺得春桃這一跤摔的還不夠狠,竟然還有心思說這些有的沒的。

剛想收回手,蘇柔攤開的手掌搭上了一只比她大了許多的手。

來人的手掌青青紫紫,上面裹了一層藥此時也黏在了蘇柔的手上。

擡起頭,來人揚起了一抹燦爛不過的笑,清澈的眼睛微眯,歡喜地看著蘇柔。

“你是誰!你快放我家小姐!”

不等春桃說,蘇柔就松了手,自己的手空了,來人失落的表情能溢出來,清澈無暇的眸子盯著蘇柔直瞧。

他這個樣子,明明是他冒犯,蘇柔都有種是她做了什麽壞事的感覺。

春桃沒認出他,但蘇柔認出來了。

這個男人洗去了臉上的血汙,頭上包了紗布,身上換了寺廟半舊深灰色的夾襖僧衣,渾然就是她救的那個人。

她之前便看出他生了一副好相貌,沒想到臉洗凈比她想象的還要出眾,簡直都有些鶴立雞群了,五官每一處都長得恰當好處。

他在車上要死不活的模樣,本以為要躺一段時間他才站得起來,沒想到竟然清醒了,而且還尋了過來。

只是……蘇柔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有一種違和感。

視線下移,蘇柔瞧見了他沒穿鞋,踩著雪裏的模樣,怔了怔:“你怎麽不穿鞋襪?”

這樣的天氣,她穿得嚴嚴實實都覺著冷,他竟然還赤腳。

男人順著蘇柔的視線低頭看,動了動腳指頭:“冷。”

“冷還不穿鞋襪,姑娘這個人應該是個傻子。”

春桃跳起來擋在自家姑娘面前,看到男人的臉傻了傻,她剛剛才誇了自家姑娘仙女,在她看來她見過最好看的人就是她家小姐了。

但沒想到立馬又見了那麽個出眾相貌的。

比起她家小姐,這個男人皮膚算不上白,但他卻有種很幹凈說不出的氣質,挺鼻薄唇,目若朗星,好看到春桃都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太兇。

“摔壞了頭?”

蘇柔掃過他的頭,終於明白了他的違和感在哪裏。他的眼睛和神情都太清澈了,就像是一眼就望得到底的清溪。

“你記得你的家人嗎?”

男人很注意蘇柔的動靜,聽到她說話,薄唇就揚了起來:“我忘了。”

頓了頓,男人上前一步,更仔細地看著蘇柔,“我記得你,我只記得你。”

男人的行為幼稚但卻生了副成熟嗓音,磁性的嗓音大約因為還在病中染上了啞意,像是山谷深處冷泉擊打石峰。

蘇柔怔了下。

記得她?

是車上他睜眼看她那眼?

蘇柔想起他半睜眼,抓住她的衣擺。

聽著他說話算有條理,應該不是傻子,那就是摔壞頭了?

男人的眼神很清澈,但被一直盯著看,蘇柔還是覺得太灼灼。

側開了眼,沒想到他竟然移動了步子,繼續對著她的眼盯著她看。

蘇柔:“……”

她救了個失憶的男人,他還有雛鳥情節的,因為第一眼睜開看到她,把她當做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