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到了京城,替我找個陪練。”

趙煦掃了明輝一眼,覺著他長得不行,但武功還算將就,“你來也行。”

雖然覺得五更天起床練武不可思議,可想到要保護卿卿,一切也不算是太難忍受。

不過他想到一件事,現在的他是為了卿卿,那以前的他是為了誰?

那個詩琴?

上次吳雄給他看了畫像,現在回想,他根本沒記住那女人的臉。

那是為了他外祖家?

連關系都還要靠聯姻穩固,他們配不上他的努力。

那是為了誰?趙煦突然陷入了這個問題,就是思考腦仁隱隱作疼,也還是沉浸其中,他到底是為了誰?

平時他努力思考,腦海裏就會冒出一些記憶碎片,今天卻除了疼還是疼。

在床上翻滾半晌,趙煦終於放棄繼續思考。

同時下了一個結論,以前的他活得乏味至極,沒有卿卿存在,他受苦受累,誰都不為,估計只是因為自己閑得慌。

想到這些,趙煦越是覺得蘇柔更珍貴了。

只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消氣,接受他身份帶來的麻煩。

對比趙煦這邊遊山玩水式的趕路,李建帶兵馬不停蹄,到達約定地點見趙煦他們還未到達,又向前趕了百裏,接到趙煦一行人。

遇到李建之前,趙煦他們又遭受了一次截殺,李建出現趙煦又拿起了刀,幸好明輝認得李建,及時阻止了主子。

聽說馬上那老頭就是接他們的人,趙煦扔了刀子,摸了摸濡濕的臉頰。

一觸一手的血,不過不是他的。

李建下馬向趙煦行禮,見他拿著帕子皺著眉擦臉,又想起了他剛剛的表情。

拿著粘血的利刃,漆黑的眸子嗜血懾人,不像是養尊處優的皇子,倒像是地下鉆出來的閻王。

“臣來遲了。”

“不算遲,按行程我們要明天才碰的上。”

趙煦記著白老頭交代的,與李建打好關系,說完還補了句,“辛苦李老奔波。”

李建驚訝地看了趙煦一眼,趙煦已經擦不幹凈臉,已經放下了帕子,見李建看他,朝他扯了扯唇。

這笑比起趙煦對蘇柔的,自然差了十萬八千裏,但對李建來說,卻是從來沒受過的待遇。

他出發前與錢德盛討論過四皇子求救的意思,錢德盛猜測四皇子是想與陛下修復父子情,不再一人走鋼索,他還覺得不可能。

就是剛剛看到趙煦嗜血的神情,他還更肯定了不可能。

趙煦就是唯吾獨尊,不可能低頭,別的皇子知道陛下重用他們,就算表面不好太熱烈,但私下一定會與他們結交,而趙煦卻是避之不及,恨不得跟陛下的一切劃清界限。

可趙煦現在竟然對他笑了。李建處變不驚的臉,此時也有了寫茫然:“殿下寬厚。”

趙煦滿意地點點頭,這老頭看起來不難打交道。

“剩下的路途就麻煩李老,我去處理手上的傷。”

趙煦想找回曾經對武器的熟悉感,本來這次不用下車,他也出來了,被明輝他們護在中間,倒是沒受傷,只是用力過度,被蘇柔剜肉的手臂傷口裂開。

李建看著四殿下上了馬車,還未收回目光,見一道粉影從馬車上下來。

定睛一看,看打扮該是個丫頭。

只是那丫頭皺眉苦臉,看著對趙煦沒多少尊敬。

李建愣了下,隱約聽到車裏聲音,明輝前去遞藥,一只白膩過分的玉手半掀簾子接過。他的位置看不到馬車裏面,但憑借那只手,就知道裏面有個姑娘。

再看這些侍衛把那馬車包的嚴嚴實實,四殿下這是有女人了?

男人有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只是李建竟然聽到那馬車裏傳出一聲叫疼聲,而那聲音分明是四殿下的,忍不住扣了扣耳朵。

關鍵時刻,還是白申華撐得住的場面,邀李建去旁邊敘話:“這些刺客都是死士,嘴裏藏了劇毒,殿下及時阻止留下了兩個活口。”

地下五花大綁的兩人,一個渾身是血生死不知,一個嘴裏塞了石頭堵著,表情視死如歸。

“殿下的意思是交給我?”

李建更驚訝了,按著趙煦的秉性,不該是他自己審問。

他聽說過四皇子府審問的章程,沒有最殘忍,不管是扒皮抽筋,沒有四皇子府審不出來的消息。

“殿下信任李大人,信任陛下。李大人睿智驍勇,殿下一直十分仰慕,刺客交由李大人,殿下放心。”

白申華為了主子的人際關系,費勁了心思。

李建知道白申華這話是客套話,趙煦怎麽可能仰慕他,也就是聽聽沒放在心上。

只是之後幾天趙煦卻真像是變了性子,又跟他討教兵法,又與他談論對敵,李建驚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心裏只道四殿下是長大了,終於曉得籠絡人心,要是陛下知道心裏一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