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書?挑戰書?(1)(第2/4頁)

一時沒人說話。

梁水之前有個索尼的cd隨身聽,但雲西賣碟片的太少,上新速度遠遠比不上磁帶,被他拋至一旁,重新換回了walkman。

路耀國摳摳腦勺,沒料到雲西是這個情況。他跟孩子們的生活脫節了。

蘇起還在打圓場:“但cd機效果真的很好誒,比單放機效果好。”

路子灝說:“嗯,可以天天聽喀秋莎和三套車。哦,還有大地飛歌。”說著,抱著他的復讀機,哼著“踏平了山路唱山歌,撒開了漁網唱漁歌——”的調子走了。

眾人:“……”

蘇起竭盡全力:“但是……大地飛歌也好聽的。”

梁水胳膊肘杵了她一下,示意她閉嘴。

那晚,大人們小聚在一起玩牌,喝啤酒,說是給路耀國接風。

路耀國本人卻提不起精神,很是沮喪。他這一年一年地在外奔波,錯過了兩個孩子的成長。

林家民寬慰說:“你不也是為了給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嘛。”

路耀國老婆陳燕不滿道:“光給物質也不夠,馮老師怎麽說來著?精神。兩個男孩子,爸爸不在身邊,你們不知道我有多難帶。街坊鄰裏這麽多戶人家,哪家不在雲西過得挺安生?再說,也沒見他在廣州發了財。”

沈卉蘭說:“燕姐你是只看見被子繡花漂亮,不見裏頭尿了一床。我就指望著林家民出去闖闖,哪怕闖個頭破血流回來我都認。不像現在這日子,扯了領口漏袖子的,可一點兒不精神。”

陳燕不同意,細數路耀國的精神缺失——不知道路子深沒讀過六年級,不知道路子灝會畫畫,又說孩子年幼生病時她如何辛苦,要不是鄰居幫襯,早就撐不住。

沈卉蘭則數落家中如何拮據,照相館生意不好,沒錢給林聲買好的畫具畫紙。

數落得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互相點了根煙。

眼看著批鬥大會要無休無止,康提說:“幹脆都跟我一樣,不要男人得了。”

話語聲止,眾人齊哈哈笑起來。

陳燕說:“我一家庭主婦,這不會那不會,沒你有本事,男人不要了,我喝西北風去啊。”

沈卉蘭說:“現在衣服都是機器做的,便宜又漂亮,我這裁縫手藝也快淘汰了。一個人過,得吃糠咽菜。”

康提笑:“看看,就嘴皮子厲害。”

眼看要轉話題了,喝了酒的男人們卻飄飄然,要一訴苦楚。

林家民說:“對,就嘴皮子厲害!不養家不知道我們男人養家的苦。那麽多話說,都是閑出來的。”

路耀國借著酒勁,也附和:“整天嘰嘰歪歪,把嘴巴安在我身上了。不是我養的你啊?”

這下子,幾個女人臉色變了。

康提扶了下額。這隊友——

……

“一步踏錯終身錯,下海伴舞為了生活;舞女也是人,心中的痛苦向誰說——”

球燈滾動,光影閃爍。

燈光曖昧昏黃的舊舞廳裏,音響震天。青年至中年的男男女女摟在一起,在舞池裏搖晃擺動,跳著滿三中四,倫巴恰恰。

紅的藍的黃的光線劃過舞池角落的卡座,幾張稚嫩的臉龐上寫著生無可戀。

桌上擺著一堆插著吸管的椰樹椰汁,七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圍桌而坐。

“我們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梁水一臉冷漠,球燈閃過一抹紅光,從他茶色的眼瞳裏劃過。

李楓然沒表情:“中學生守則上說了,不得進入網吧、歌舞廳。”

梁水瞥一眼舞池裏的媽媽們:“所以她們為什麽要帶我們來這種地方?”

“我知道!”蘇起興奮舉手,“因為她們要造反了!”

年紀最大的路子深扶了下額頭,糾正:“罷工。”

“什麽是罷工?”林聲扭頭問。

路子深嘆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罷工就是工人們不幹活了,和資本家談條件,等滿足她們的條件後,再繼續工作。”

小學生蘇落晃蕩著腳丫,吸溜著椰汁,說:“但是媽媽本來就沒工作呀。”

路子灝說:“對呀。”

林聲和蘇起也贊同地點頭。

李楓然想了想,說:“我媽媽幹活了,她在教書。不過她掙的錢沒有爸爸多。”

眾人齊唰唰看梁水。

梁水聳了下肩:“我媽媽也幹活了。但她是她自己的老板,所以她不能罷工。”

路子深覺得這群小屁孩什麽都不懂,說:“你們這群白眼狼!”

六個孩子又伴著“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的音樂,齊齊將腦袋轉過來。

歌曲還在唱:“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愛情像流水——”

路子深說:“媽媽沒有工作,沒有幹活嗎?蘇七七你每天吃的早飯午飯晚飯是誰做的?對,是你爸爸掙的錢,但這些錢會自己變成買回家切好的菜,變成炒好的煮好的菜蹦進盤子裏飛到桌子上嗎?等你吃完後,它們又把自己洗幹凈飛進碗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