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命運之錯(3)(第2/4頁)

竟有一種不太真實的錯覺,仿佛再也撈不住了。

他手指動了動,擡起摸了摸她的發,發上還帶著陽光的溫暖。

她把橘瓣上的絲絡剝得幹幹凈凈,才遞到他唇邊。

梁水含進嘴裏,橘汁清甜。

“好吃嗎?”

“嗯。”

蘇起又往他嘴裏塞了一瓣。她守著他,喂他吃完半個橘子,還要再喂,他偏了一下頭,不吃了。

她便吃剩下的。

梁水目光盯在她臉上,問:“你考試完了?”

“還沒呢。”

昨天正好周六,而明天周一上午就有考試了。

梁水說:“我沒事。你回去吧,等會兒買不到臥鋪票了。”

蘇起咬著最後一瓣橘子,澀道:“水砸,你別太難過了。”

話說出來,她都覺得這安慰很幹癟。

該說什麽,說人生本就有坎坷意外?一條路走不通,換一條就行?

都是狗屁。

哪有那麽容易?

若是容易,就不會有“執著”二字,亦不會有“不甘”“不服”了。

“沒事。”梁水握了下她的手,說,“會過去的。”

蘇起一怔,看住他,就聽他接著說,“很多事情,就算你不肯接受,可不管怎樣,時間都會從你身上碾過去的。”

一直就是如此。

所謂的痛苦,失望,悔恨,不甘,都熬不過時間的。

……

傍晚,蘇起坐火車回了北京。

周三下午考完高數,路子灝來了她學校,為著梁水的事。兩人坐在食堂裏討論了半天,沒有結果。

“李凡也說不知道該怎麽幫他。他說,如果他的手指出了問題,再也不能彈鋼琴,他根本不敢想象。”路子灝很苦悶,拿手撐著頭,說,“誰都幫了不了的,安慰也沒用。只能靠他自己走出來。”

蘇起難過道:“一時半會兒怎麽走得出來?我現在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怎麽講話。真的打擊很大。老天太不公平了,為什麽總是這樣對他?”

她眼睛又濕了。

路子灝:“可運動員就是這樣啊,絕大多數都讓傷病給毀了。你還記不記得歐文?德國世界杯那場比賽?”

蘇起記得,英格蘭的金童歐文在比賽中十字韌帶撕裂,曾經的天才少年像一條狗一樣跪著從球場爬了出去。至今再無建樹,泯然眾人。

“你不是很喜歡內斯塔麽,三次世界杯,三次腹股溝拉傷。世界第一的中後衛,他找誰說理去?”

“我只是……”蘇起哽咽,“水砸都還沒來得及成名……”

“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路子灝更為現實,道,“他現在是高三生,走不了體育特招,高考才是大問題。”

“我想到了,所以我做家教搜集了很多高三復習題。但這都要等以後說,他要恢復一段時間,現在還不能回學校。”

路子灝覺得棘手,煩悶地抓了抓腦袋。梁水這些年花了太多精力訓練,學習時間不足,加上這次受傷的心理打擊,只怕更差。

路子灝忽問:“七七,如果水子……你會跟他分手嗎?”

蘇起生氣道:“怎麽可能啊?你瞎想什麽呢?!”

“我不怕你這麽想,我怕他——”路子灝道,“男的都有自尊心,水子他更是。他很在意輸贏的,要不是,也走不到今天。可現在——”

蘇起怔住了。

那晚回宿舍,她給梁水打了電話。他依然消沉。

她沒安慰他,也沒提未來,只問他恢復得怎麽樣。他說出院回家了。

她和他閑聊家常——林家路家都陸續從南江巷搬走了,蘇家也在搬。梁水說他家也要搬的,但因為他的事,康提耽誤了,加之換季商場工作忙,康提說一月份再搬。

蘇起又跟他說起她的考試,她看的電視劇,和往常一樣聊了許多生活瑣事。梁水話不多,安靜聽著,偶爾答幾句。整個人興致不高,再不似曾經跟她打趣逗樂的少年。

蘇起理解,也不灰心。她不知該去指望什麽,只能指望梁水的自愈能力。

她想,或許這次時間會長一點,但他會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慢慢恢復過來的。他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啊。她需要做的,只是像往常一樣堅定地陪在他身邊就好。

冷空氣一下,北京再度降溫了。

十二月中旬,蘇起窩在暖氣充足的宿舍,問梁水雲西冷不冷。他說很冷,空調都沒什麽用處,不過年年都這麽過的,習慣了。

她跟他說,上思修課幫舍友答到被老師揪住了,梁水在那頭嗤笑了一聲,說:“我就說你是個豬。”

蘇起聽到他久違的笑聲,差點兒沒蹦起來,立刻道:“我們宿舍不是兩個北京人麽,今天她們倆說她們是‘北京雙煞’,我說,你們是‘北京雙傻’吧。”

他又輕笑了。

她興致勃勃跟他講了一堆她和室友們的搞笑事件,逗得他話也多了些。那天竟難得聊了快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