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新店開張了

店面裝修簡單,不幾日,按要求訂制大餐桌、小食案便擺在了駝毛胡毯上;墻壁擱板上也放上了花草,纖細竹子,彎曲虬松,蟹爪似菊花之類,並些從東西兩市淘來小玩意兒;就連廚房裏各種鍋碗瓢盆、大大小小杯盤勺筷、烤蒸大鍋小灶也都齊備了——只等人員到位,便可開張。

邵家在長安幾代,又是做買賣,有熟識奴隸商人,邵傑從跟沈韶光分了工,便托奴隸商人采買靠譜人。這裏面庖廚固然要緊,更要緊卻是“管事”——即後世所謂“店長”。

只一家分店,沈韶光忙一些,或許還能兼顧,若日後再多了,便是有分身也不行了。莫如從開始就定下體例規矩。

根據酒肆體量,每個分店配一名管事,兩個跑堂,一主一輔兩個庖廚,也就差不多了。崇賢坊舊店,沈韶光也依法配備。

舊人們“職業方向”,沈韶光便要弄明白。

阿圓跟自己最久,愛吃,性子有些憨頑,沈韶光問她是想踏踏實實跟於三郎學做菜,還是跟在自己身邊。阿圓毫不猶豫,“自然是跟著小娘子!”

考慮到她愛好,沈韶光勸她,“你學些做飯做菜本事,日後許有用呢”

阿圓搖頭,“我就跟著小娘子。”

沈韶光有些感動,對一個吃貨來說,願意舍棄廚房而跟著自己……也罷,跟自己跑一跑,學著待人接物管錢算賬,日後自己當家主事,也用得上。

阿昌倒好辦,沒什麽大野心,性子不錯,踏踏實實在廚房打下手就好,他也樂意如此。

而張多買了來,便是為了跟著自己,並不怎麽涉及酒肆裏活兒。

難是於三公主。於三公主廚藝好,聰明,識文斷字,只是脾氣有些臭,若他願意,管一家小酒肆沒什麽問題。

於三頭都不擡,給魚打菱形花刀,“我是廚子。”

看著他英俊側臉,沈韶光張張嘴,沒說什麽,當年吳王府人,什麽沒經歷沒見識過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於是邵傑便除了給新分店配置了五人以外,又給沈韶光老店配了一個管事,兩個跑堂。

目前這些人都在崇賢坊沈記“受訓”。

親仁坊新店管事名徐開,二十七八歲年紀,禮儀周全,頗會說話,據雲從前是一個縣尉家二管事,那縣尉因錯判了官司,被同僚參劾罷了官,一氣之下回鄉耕讀去了,舊時擺排場人也都賣了,徐開便在其中。

崇賢坊舊店管事名陳興,三十出頭年紀,先前在一個大茶葉商家管鋪面,有種老派買賣人和氣喜興,老主人病故,幾個兒子分家,一通清洗淘換,陳興也是被洗掉那個。

都是能做事人,雖算不得多出挑兒,但管個小酒肆本也不需要什麽經天緯地之才——沈韶光自己就庸碌得很,故而對這兩位都很滿意。

又有新店主廚叫範大郎,不過十歲年紀,卻有豐富廚房經驗,從七八歲就在後廚擇菜,十六歲上灶,紅案白案都很來得。

余下都是十五六七八歲小跑堂。

兩個管事又都有家眷,被邵傑一塊買了下來“放在後院給你灑掃也好。”

沈韶光見了見,是兩個爽利婦人,又都有孩童,便把她們安排在了兩店後宅裏——新店鋪後也有後宅,五間正屋,東西廂房,小小院子,除了給沈韶光留兩間正屋和庫房,其余已經住得滿滿當當。

經過大半個月培訓帶教,八月底,新店開業了。

如同沈韶光和邵傑預期,新店生意非常好。

邵傑站在櫃台旁與沈韶光一起看店裏食客,頗有當年太宗皇帝站於端門看見新科進士綴行而出說“天下英雄,入吾彀中”時得意。

看見小跑堂端著兩盤子菊花魚,邵傑稱贊沈韶光“此小娘子壁畫之功也!”

如同崇賢坊店一樣,親仁坊店也於外面留了大片詩壁——事實上,比崇賢坊詩壁更大,給有雅興客人題詩用。

對此,邵傑是無比同意,畢竟自己朋友楊競能得李相青眼,便因這詩壁。因酒肆題詩而得功名這樣逸事雅聞,於酒店自然是好事。

本來邵傑以為這詩壁要等開業後客人盈門了,才有用處,誰想開業前三天,小娘子便站於壁前“揮毫潑墨”起來。

她畫是糖醋菊花魚。

這道菜,邵傑在崇賢坊店吃過,魚打了漂亮花刀炸過,又澆了糖醋汁子,形似菊花,酸甜酥香——菊花魚,三秋時候,確實合適當招牌菜。

沈韶光手裏拿著提前畫小樣兒,用淡淡炭筆在墻上打格子描點。

“這是怕失真走形”邵傑雖不通繪畫,卻也能猜到。

沈韶光點頭,“還沒畫過七八尺長一條魚呢。”又問邵傑,“這樣一條魚,從街上騎馬走過,即便走得快些,應該也能看清吧”

邵傑深深地點頭,“放心,在這街上走,除了瞎子,都能知道本酒肆賣菊花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