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第2/3頁)

南雲反問道:“何以見得?”

雖說她自己不承認,但這舉動,的確像是想要聽桑榆多誇兩句似的。

桑榆了然地笑了聲,而後道:“他待你好,又上了心,只這一點就夠了。更何況家世品貌無一不好,這樣的人,怕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若不是真將南雲放在眼中,蕭元景堂堂一個王爺,又怎麽會紆尊降貴地同她閑聊那麽些話?無非就是想要聽一聽南雲少時的事情罷了。

桑榆看得很清楚,所以也就投其所好,說了不少。

見南雲卻並沒什麽喜色,桑榆奇道:“這樣的郎君,你難道還不滿意?”

南雲遲疑道:“倒也不是……”

“那是什麽緣故?”桑榆隨即追問道。

南雲嘆了口氣。

蕭元景待她的確是好,她雖遲鈍,但卻並不傻,許多事情細想之後也能明白過來。

若是在旁人面前,南雲並不會多言,可桑榆是她自小到大最好的手帕交,有些不能同母親說的話,也就只能同桑榆商量一二了。

所以猶豫良久,南雲咬了咬唇,說出了心中所想:“他如今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恐不能長久。”

蕭元景這個人脾性如此,若真是看上了什麽東西,便會毫不吝嗇,將大半的心力都傾注其中。就譬如他曾經有段時間喜愛金石碑拓,散盡千金四下收集著,更是專門在藏書閣中辟了地方來存放。

也正因此,這些年來時常有人投其所好,送這些東西過來。

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蕭元景其實早就不似當初那般喜愛,就算是得了珍品,看一眼後便束之高閣,還不如南雲上心。

南雲跟在他身邊隨侍,卻是將此看得明明白白。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並沒什麽獨特之處,只得蕭元景傾心的,容貌也好、學識也罷,雖都很說得過去,可卻稱不上數一數二。

蕭元景如今對她,就像是當年對那些金石碑拓,入了眼起了心思,喜歡也是真的喜歡,可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歇了興致。

蕭元景這樣的出身,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情與行事,這世上許多東西於他而言皆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喜歡了就要,不喜歡了就丟開。

不必負什麽責任,也沒人敢去同他討什麽承諾。

可南雲不一樣,她骨子裏是個長情的人。

所以無論旁人怎麽同她誇蕭元景,她都是不肯輕信,更不肯徹底放下防備的。

她心中想著許多,可又不知道該如何細說,好在桑榆對她是再了解不過的,只這麽一句,就夠猜出個七八分了。

“這……”桑榆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歸根結底,她也不過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對情愛之事的了解也就來自話本子,或是看周遭的人是怎麽個模樣。

南雲這種情形著實罕見,桑榆也不由得替她頭疼起來,又是為難又是無奈的。

歸根結底,蕭元景同南雲的身份相差太多,並不是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至少在感情一道上,他二人如今就注定不可能平等。

而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桑榆越想,就越是替南雲發愁,她束手無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南雲。

到最後,還是南雲自己想開了,反過來安慰她道:“其實我這也是庸人自擾。畢竟這世上,哪有長久的事情呢?你看有些人海誓山盟,最後還是難免背信,屆時更是傷心傷情。”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看得明明白白,別抱奢求,將來也就免得難過了。

話雖這麽說,可桑榆卻仍舊高興不起來,輕輕地握著南雲的手,欲言又止。

“再者,蕭元景的品性也是沒得挑的。”南雲像是說給桑榆聽,又似是說給自己聽一樣,“既然他許了我側妃的名分,便不會反悔。就算將來他不喜歡了、煩了,也不會苛待我,這就很好了。”

其實南雲心中還橫著一根刺,那就是徐知音。

這是她壓根不願意提起,更不想讓桑榆知道的事情——若桑榆知曉此事,必定會憤懣,會替她難過。可偏偏又沒什麽辦法解決,說出來,也沒什麽用處。

這根隱秘的刺始終橫亙在她心裏,也時時提醒著她,千萬別因著一時的好就迷了眼,陷進去。

有方晟這個前車之鑒,她早就明白,感情之事猶如賭博,就是越當真,就越容易賠得血本無歸。所以有些事情原沒必要去細究,大被一遮,心照不宣地揭過去就是了。

南雲拿定了主意,同桑榆笑道:“有錢有勢、衣食無憂就夠了,何必要去在乎什麽愛不愛的?”

“你說的是,”桑榆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桌子,也笑了,“就該這麽著。怎麽高興怎麽來,才不為他們這些男人費心思難過。”

姑娘家的交情就是這樣,護短護得不講道理,也任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