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舊時約(1)(第2/3頁)

指桑罵槐的意味很重,目標人群也很明顯。

黎冉暗叫不妙,後悔昨天跟小順說了趙西音碰見周啟深的事了。

小順年齡不大,但和趙西音關系太深。少了城府和遮掩,多了直接和坦蕩,友情兩個字,就是仗義和護短。趙西音那些往事,小順也知道個一清二楚。

她離婚的時候,鬧的那樣難看,現在回想起來都替她不值。

小順是真討厭那人,心直口快罵得痛快:“有錢有權又怎樣,他周啟深就是個男小三!活該被釘在恥辱柱上!”

“嘭”!的一聲重響。

一直沉默的趙西音將鑰匙和包狠狠往地上砸。

黎冉眼皮一跳,趕緊示意小順閉嘴,走過去,小聲問:“是不是在你媽那兒受委屈啦?”

趙西音垂了垂頭,深吸一口氣,沒回答。

這時,有人敲門。

黎冉回頭看門口,頓時驚了,結結巴巴的叫人:“戴、戴老師。”

趙西音愣了下,跟著看過來。

戴雲心穿了件旗袍改良樣式的連身裙,年逾四十依舊身段婀娜。她站在那兒,氣質耀眼,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進屋,徑直看向趙西音。

趙西音嘴角微動,眼神軟下來,“老師,您出院了?”

戴雲心氣色上佳,膚白貌美,看不出丁點病態。她仰著脖頸,態度還是很淡,一席話說得不急不緩:“我不是特意來看你的。”

一旁的黎冉嘻嘻笑,“那……您是特意來看我的?我這兒上新啦!我送你兩套最好看的好不好呀?”

黎冉是有分寸的人,孩子氣的話也看對象。戴雲心對趙西音的感情深厚,連帶著她們也跟著熟絡起來。再之,黎冉的二哥在廣電就職,與戴雲心有工作聯系,來來去去不見外。

戴雲心依舊板著臉,但眉間神情還是放松了些,批評道:“不正經。”

氣氛舒緩,戴雲心坐向沙發。趙西音給她倒水,雙手扶著杯子,畢恭畢敬的模樣。戴雲心打量她許久,嚴肅神情終究沒舍得繃太過,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你回北京多久了?”

“上周三回的。”

“玩夠了沒有?”

趙西音點點頭。

戴雲心的語氣忍不住又要尖銳,可一瞧見她低眉順眼的乖巧樣子,還是舍不得了。師徒二人一個坐一個立,面對著面,一旦安靜,中間的千溝萬壑便顯露出來。

戴雲心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痛心疾首的感覺冒了尖。她疼愛這個女孩兒,十多年的教誨,授她於技藝,塑造其天賦,看著她從懵懂少女出落亭亭,早把她當成女兒一般。

愛之深,責之切。

當年趙西音一句“我不跳舞了”,是真傷了她的心。

這幾年,憤而離席,形同陌路,大有恩斷義絕的架勢。想到這,戴雲心微微嘆氣,也不再多言,只從包裏拿出兩張信封樣式的邀請函,輕輕放在桌面上。

“周六晚有一個活動,你要有時間就去看看,離你家不遠。”

邀請函十分精美,鎏金鑲邊,每一張都系了綢緞禮結。活動來頭不小,內地影視投資翹楚凡天影業與中影局聯合舉辦的一個發布會,由龐策執導,光是劇本就籌備兩年的大型實景舞台劇正式立項,發布會即官宣。

這個消息早被公關推上過幾次微博熱搜,眾人紛紛猜測主演是何陣容。黎冉沒事就會跟趙西音念叨幾句八卦,說是制作經費就逾九位數。

戴雲心說得平平無奇,好像真的就是順便給她多余的入場票。但目光始終定在她身上,眼神隱約露出希冀與期盼。

趙西音沒答應,也沒拒絕,思緒縹緲,神遊天外。

戴雲心恨鐵不成鋼,怒氣與怨氣齊齊發酵,眼見著又要發飆。

趙西音忽然說話,她聲音小,問:“老師,我能帶他去嗎?”

指著的是一旁的小順。

小順沒上過大學,但也是個愛跳舞的。無師自通,一頓瞎跳,街舞尤其好,民族爵士也能跳上幾段。小子嘴上不說,但每每經過北舞院、大劇場,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趙西音與這個圈子算是斷的幹凈,自然也沒什麽機會帶小順擴展見識。

戴雲心點頭答應,“可以。”

走時,趙西音送她。

三伏天烈日炙烤,萬國如在洪爐中。

戴雲心自己開了一輛G系奔馳,車門拉開一半,又被她合上。她轉過身,摘了墨鏡,問趙西音:“有事可以來找我,你還年輕,還能再回……”

“舞台”二字戛然而止,戴雲心嘆息,擺擺手,“不用送了。”

——

晚十點,周啟深聽完路橋工程的預算匯報,散會從公司出來。

停車場,安保恭敬喚他:“周總。”

周啟深頷首,脫了西裝外套丟向副駕,裏頭一件深色薄絲襯衫貼身,隱隱可見肌理輪廓。路虎駛出車位,經輔道並入車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