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什麽男人(1)(第3/4頁)

門關緊,罵聲漸弱。

夏天的尾巴,藍天白雲,陽光依然熾烈。

趙西音擡頭看了一會,雲淡風輕地戴上墨鏡,心平氣靜地離開了。

——

周日上午,飛機降落首都機場。

周啟深在上海待了一天,本是昨天回來,可惜遇上雷雨天,又給耽擱了一晚。周啟深上車後,直接吩咐司機,“找林醫生。”

市郊的一處生態莊園內,山水花草樣樣不少,空氣怡人,氣溫都比市中心低了些。湖泊邊的竹閣內,是園子裏最幽秘的地方。

周啟深敲門進去,抱歉道:“臨時有事,所以改了時間,不好意思,讓你加班了。”

林醫生三十出頭,氣質溫婉,一雙眼睛尤其沉心,她微笑,“應該的。”

林依是周啟深的心理醫生,五年,一直由她看診。也不是一直,周啟深結婚的那兩年,一次都未來過。當時林依還很欣慰,十分真誠地對周啟深說:“希望你永遠保持好心態。”

事實證明,世上並無永遠一說。

坐在躺椅上,周啟深闔眼養神,林醫生說過,不拘醫患關系,保持自己最自然最舒服的姿勢狀態即可。林醫生也不發問,等休息夠了,周啟深睜眼,主動道:“我最近的睡眠極差,安眠藥都起不了作用。”

林醫生:“多夢麽?”

“嗯。”

“夢的內容。”

“女人。”

“什麽樣的女人?”

“我愛人。”

林醫生執筆記錄,“夢中你和她的交集。”

“擁抱,親吻,坐船,她掉進水裏,我救不了她,她沉入水底,再也沒回來。”周啟深眼神幽深,眼球鍍了一層痛色,“我也往水裏跳,可是有東西掐住我的手腳。”

林醫生點點頭,頓了下,“您最近有性生活麽?”

周啟深閉上眼,“沒有。”

林醫生:“最近一次性生活的時間。”

“大於兩年。”

“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第一個想到的是誰?”

周啟深說:“我妻子。”

林醫生專業且冷靜,語氣始終維持在一個頻率間,沒有任何起伏。她問:“你們之間,最讓你開心的事。”

“結婚。”

“你對她做過最後悔的事。”

周啟深的情緒忽然就激烈起來。

他手肘撐在膝蓋上,頭低進手掌之中,壓抑的,痛苦的,忘記什麽是收斂與隱藏。他沒回答,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一遍遍地重復:“如果能重來,我寧願殺了我自己。”

林醫生迅速結束談話,打開百葉窗簾,讓陽光灑進來。然後打開cd機,放的是莫紮特鋼琴曲。最後,她坐到周啟深跟前,面帶微笑,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開始心理輔導。

夜幕垂落,點點星光剛露端倪,從竹閣往外望,湖泊深沉靜寧,像一顆發光的琥珀。周啟深在躺椅上睡著了,林依打開門,示意她的男助手進來幫他蓋上毯子。

可惜剛說完,周啟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瞬間醒了,看了眼來電人,接聽:“好,就來。”

從莊園往三環開,他秘書在路標處等他,奧迪亮了雙閃。周啟深靠邊停車。秘書從後座拿出東西,“周總,您交待的,都買好了。”

周啟深清了清,挑出兩件最好的。

他到時,趙文春在家等著,門都沒關,虛虛一條縫。見人進來,趙老師親親切切地招呼:“坐吧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周啟深環視了一圈家裏,再看看門邊的鞋架,趙西音應該不在。他走去廚房,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趙叔,前些日子,耽擱了你和小西,我聽她說,是要陪你逛商場的。就當彌補了,我隨便挑了幾件,喜歡的您就留下。”

趙文春一愣,頓時五味雜陳,看著他,搖搖頭,“你這孩子。”

周啟深笑得從容,“得了,沖您這一句‘孩子’,我也得好好孝敬您是不是。”

趙文春心善人慈,拋開是非恩怨不說,他心底其實是很喜歡周啟深的。那時候,周啟深是他的女婿,但趙文春卻把他當成了親兒子在對待。

一老一少坐在沙發上閑聊,時事政治,股票外匯,哪哪兒的畫展,兩人都能聊得對味。周啟深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臥室,試探地問:“小西還沒回?”

趙文春也納悶,“不該啊,平時早回來了。”

正說著,門哐當開了。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陣砰裏哐當的響動,忒不正常。

周啟深和趙文春對視一眼,立刻都起了身往門口走。

趙西音半個身子都伏著鞋櫃,找支撐以免摔去地上,她頭發順下來擋住側臉,人暈暈乎乎的。

周啟深眉頭一皺,這是喝酒了。

趙文春半晌才聞見酒味,又氣又急,“你這孩子,怎麽了這是,喝這麽多做什麽呀?”他去扶女兒,但趙西音跟一灘泥似的,真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