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甲之煉獄,乙之天堂(2)(第2/4頁)

周母走得焚舟破釜,走得恩斷義絕,沒給留下哪怕半點念想與線索。周啟深大海撈針,水中撈月,懂事起,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

趙西音把資料放回桌面,壓下心頭五味雜陳,說:“慢慢來,你自己也當心身體。”

周啟深看著她,點了點頭,“小西,謝謝你。”

趙西音笑了笑,“擔不起,我也沒幫你什麽忙。”

他倆鏡破釵分,只有往日舊情。趙西音不管真客氣還是假客套,周啟深分辨的出,她今時今日的態度,頂多只是惻隱之心怦動。他一直知道,趙西音心存善意,做不出死生不復相見的絕情|事。

他也知道,自己心底的渴望在瘋狂滋生,也曾控制不住地利用她的善意,一遍遍地產生交集。比如顧和平拿他開玩笑給趙西音打電話時,他從未拒絕。比如自己頭疼並未嚴重到吃藥的程度時,他也要脆而不堅。

只要她在身邊,只要能看著她,心裏就踏實了。

周啟深清楚,自己只剩這麽一點可憐虛薄的籌碼了。

後來趙文春給趙西音打來電話,她就借此回了家。周啟深沒送她,只是安排了車在樓下候著。不多時,秘書過來,逐一匯報:“周總,您父親下榻在國貿酒店,晚飯暫時備的是北京菜。我聯系了徐大夫,明早九點鐘看診,公司派了位司機全程接送。”

周啟深負手而立於落地窗邊,神情幽深,不發一語。

秘書猶豫半秒,“周總,您父親提了個要求。”

周啟深側過頭,“什麽?”

“他問,能不能不安排看診,他的腿其實沒事,他說假裝他去看了病,讓我把看病的錢都給他,並且不告訴您。”秘書一五一十道:“我試探他要多少,他說兩萬。”

周啟深操了一聲,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實木凳子,“他大爺的!都他媽不想過好日子了!”

家裏的實木家具紮紮實實,周啟深這一下勁大,估計腿也不好受。秘書好心勸慰:“老人家的想法可能不一樣,周總,錢是小事。”

“要是能用錢換一年相安無事,老子給他一千萬!”周啟深連操三聲,摔門走了。

他把車開出,出三環,出四環,一路往西邊開。一小時有余的車程,路虎開進莊園裏頭。周啟深下車往竹閣走,林醫生正在給助理交待工作,見到人著實驚訝,“咦?你怎麽來了?”

“沒預約,我不占你時間。”周啟深松開polo衫的領扣,往休息室的沙發一頭栽下去,“錢我照付,讓我睡兩個小時。”

小助理們面面相覷,林醫生吩咐說:“去把窗簾拉上,再放架子上順數的第二碟鋼琴曲。”

周啟深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夢裏刀光劍影,人間煉獄,他深陷噩魘,幾度掙紮卻醒不過來,最後跌入一個溫柔懷抱,他以為沒事了,不料懷抱猛地松開,他下墜的速度更快了。

周啟深睜眼彈坐而起,背上大汗淋漓。他抵著頭,指甲都快掐進眉骨。他清醒一陣後,這特麽睡了比不睡還難受。手機被林醫生調了靜音,秘書的三條信息——

“周總,您父親連夜回了西安。”

“按吩咐,已給他兩萬。”

“查了,您父親之前在老家似乎是出了點事。”

林依站在門口,輕輕叩了叩門板,笑著問周啟深,“不管睡得好不好,出來喝點熱牛奶。”

周啟深接過,一口氣吞下。

林依遞他紙巾,“適當放慢節奏去生活,世界不需要你這麽趕時間。”

周啟深揉了揉眉心,“你們文化人講話精致,一時半會悟不出個意思。”

林依笑,“那就多喝兩杯牛奶。”

周啟深又不是奶牛,他對這些本沒太多興趣,以前是被趙西音逼著喝,他總說,我一爺們兒,總喝奶像什麽話。

趙西音便氣定神閑地望著他,漂亮的眼睛往上勾,嘴角的笑也意味深長。

周啟深被他勾走了魂,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走過去,把人往桌沿子上頂,頂到無路可退了,便低下頭滿嘴跑火車,“牛奶不好喝,要喝也得喝這裏的。”

趙西音紅著臉罵他無恥狂徒,卻也不由分說地摟緊了他的脖頸。

那時他們最好的時候,與有情人,共快樂事。

——

戴雲心從美國出席交流會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門去看趙西音。

趙西音身體抱恙,團裏給批了五天假,戴雲心沒有反對,她心裏還是疼徒兒,也記掛著她曾經受過傷的事。能得戴老師親自上門探望的年輕輩裏,估計也就趙西音一個了。

趙文春極度熱情,大概他自己也是老師的緣故,對“恩師”這個身份更加敬重。戴雲心禮貌客氣,稱呼趙文春為趙大哥。趙文春受寵若驚,忙不叠地下樓買水果去。

趙西音看得直笑,被戴雲心一眼瞪住,“你怎麽回事兒?不就一個排練,是被蘇穎嚇著了,還是沒見過場面?還能跳得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