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盡余歡(1)(第2/3頁)

“來這兒是跟你道個歉。”他說,“那天是我唐突,嚇著了沒有?”

趙西音點點頭,“嚇著了。”

安靜幾秒,周啟深伸出手,輕輕勾了勾,“過來。”

三五米遠的距離,他長身玉立在那頭,她不知所措於這頭。氣氛正正經經,架不住他這一瞬間的溫情。趙西音聽了話,朝他走近。

近到三五步遠,周啟深也不越矩,返身從車裏拿出個東西遞給她。長方形的盒子,暮靄藍的包裝紙,打開一看,是清新淡雅的山谷百合。

“早就想送了,但送的不是這個。你明兒要考試,我不嚇著你。百合花靜心養神,你以前就喜歡往臥室放兩花瓶,很香,睡得很好。”

周啟深低聲說:“你今晚睡個好覺,明天好好考。”

百合花的香味一下子勾了出來,若隱若現,聞著都是安心。

趙西音眼睛熱,低著頭沒敢擡。

周啟深也不逼她,懂得給姑娘留下情緒空間,他來這裏,一是道歉那日魯莽,二是真心實意為她加個油。趙西音從低谷爬出來,走到現在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他是爺們兒性格,不擅長這些婆婆媽媽的感情戲。但他對她好,從來都是實實在在的,記著她的夢想,記著她的追求,也珍惜她的熱血。

“緊張麽?”他問。

趙西音點頭,頓了下,又飛快搖頭,不知是否夜深露重,她嗓子有點啞,“我下午和朋友看了電影,吃了羊蠍子火鍋,還吃了一塊桃子蛋糕。”

周啟深真心實意地笑了,“不是嚷著要減體重嗎?”

“我瘦了啊。”趙西音擡起雙手,做著拎起裙擺的動作,左晃右晃的,“我真瘦了。”

周啟深視線下意識地往下低,下巴,鎖骨,領口,再是胸。他淡淡答:“再瘦就沒了。”

趙西音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走過來作勢要踹他,“周啟深,你往哪兒看呢!”

周啟深笑得頑劣,“看你項鏈好看,你以為我看哪兒呢?”

趙西音一愣,夜色也擋不住紅臉。

不再鬧她,周啟深問:“明天要考試了吧?”

趙西音糾正說:“那叫考核。”

“假正經,就是一次破考試。”周啟深說得無所謂,氣勢感染人,連帶著她一起都覺得豁然不少。

“你跳得好,是金子,金子能發光。”

趙西音小聲說:“你又沒看過我跳舞。”

這話有理有據,她出舞台事故的時候,周啟深還是查無此人,戀愛和結婚,趙西音也從沒在他面前跳過,瞎誇呢這是。

周啟深噙著笑,挺會撿漏,“沒看過,那你什麽時候跳給我看?”

趙西音如臨大敵地望著他。周啟深道貌岸然,往人群裏一站,就是那種要上台拿全國十佳青年的範兒,濃眉闊庭,鼻梁正,嘴唇薄。又有幾年軍旅生涯,腰板脊梁永遠是直的。可這人下流得很隱秘,不來直接的,喜歡守株待兔,丟根引線出來,讓你自己點燃。

他笑意一深,眼角的紋路跟著往上,像檐下春燕分叉的尾,頗有深意地說:“我記得你學的是中國古典舞?”

趙西音不吭聲。

周啟深靠著車門,雙手環胸,痞氣的很,“看樣子不想跳古典舞給我看,那你想跳什麽舞?嗯?”

邊說,他的目光邊往下,沿著她的衣領勾描,色胚子。趙西音招架不住,真往他腿上踹過去,怒得無聲無息。

周啟深嘶的一聲,“不知道我腿受過傷啊?”

“呵,我以為是手斷了呢。”

“還記仇呢?”周啟深這人就怕被誤會,一而再地解釋,“那個護工小姑娘才二十歲出頭,我都能當他叔叔了,我也下不了手啊。”

趙西音白他一眼,“你也不是沒下過手啊。”

他死皮賴臉追她的時候,她不過也就二十出頭的年齡。大八歲這事兒,一直被趙文春耿耿於懷。男人保養再好,老就是老。生離死別沒辦法逆轉,趙老師操心命,其實是害怕百年在女兒之前,這近十年的孤獨,趙西音得多難熬啊。

周啟深只知道嶽父大人嫌他年齡,卻不知嶽父大人設想過一萬遍他早死。

趙西音這會也反應過來,這樣的夜,說起往事太多太多。

周啟深安安靜靜不說話,兩人之間像有涓涓細流滑過,各懷心思,各有忐忑。趙西音低著頭,一直沒看他。但能感應到他的目光,深沉,飽滿,濃烈。

沒來由的,趙西音就委屈了,酸意湧上心頭,憋不住地紅了眼睛。

“小西。”周啟深忽然問,“我能抱抱你嗎?”

趙西音又把眼淚給憋了回去,犟著脖頸,無言即抗拒。

周啟深也不逼她,只幾秒之後,一聲極輕的倒吸氣。趙西音下意識擡頭,就看他微彎腰,左手虛虛搭在腹部,眉頭皺著。

趙西音頓時緊張,也忘了保持距離,向前兩步挨到他身邊,“怎麽了?又抽筋了?你貼膏藥了嗎?你,你這樣要不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