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亦飄零久(2)(第2/5頁)

電影的劇情背景在西北,大部分拍攝都要在實景地完成,暫定周期是十二天。龐策貴人事忙,先行離開,孟惟悉送他。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裏,只有蘇穎、趙西音和戴雲心。

助理進來送水,很有眼力勁地先給戴老師。但戴雲心目不斜視,既不伸手,也無笑臉,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多謝,但不必。”

氣氛一瞬變了調。

蘇穎坐姿依舊端正,永遠一副仙氣縹緲的神情,雖笑,但笑容不達眼底,“戴老師不喝就算了,拿走吧。”

戴雲心看向她,“我這人,自己有的,從不覬覦他人的東西。”

蘇穎回看她,“戴老師高風亮節,令人敬佩。”

“小穎,你那藝術中心在北京做得風生水起,我看好你,爭取早日全國巡演。”

“這是必然。”蘇穎說。

一刹,戴雲心臉色異常難看。她本是不輕不重地提個醒,提醒蘇穎以及旁邊那個油鹽不進的徒兒,你們私下的接觸,你蘇穎的野心,我是一清二楚。料想中的愧疚之色一分沒見著,反倒讓蘇穎順勢而上,占了這個面子。

戴雲心笑臉示人,“拭目以待。”

蘇穎亦不動聲色,“借您吉言。”

戴雲心走後一秒,趙西音猛地起身,椅子撞開,在地面一聲尖銳的摩擦。她表情慌張地追出去,追到電梯口,“師傅!”

一聲師傅,終於還是拖住了戴雲心的腳步。

她轉過身,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傅?”

趙西音欲言又止,“師傅,我……”

“你捫心自問,你真正當我是師傅嗎?”戴雲心眼有痛色,“我沒有孩子,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女兒。我不求你替我養老送終,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把我的苦心辜負得這樣徹底。”

一番話,至情至真,字字都是往趙西音的軟肋上敲打。人最容易被舊日情分絆住往前奔跑的腳步。也最容易因一時心軟而做出沖動決定。

趙西音垂著頭,眼睛通紅。

戴雲心也不逼她,只誠實說:“我和蘇穎關系不睦,她這人心高氣傲,我們在舞蹈領域上的分歧很大。我知道她也來找過你,但師傅給你提個醒,舞蹈演員,要找到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路,瞎混,幾年黃金期轉眼即逝,到時抱憾終身,是沒有後悔藥的。”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你和她認識才多久?她會真心為你好嗎?”言盡於此,戴雲心沒再多相逼,乘電梯離開。

趙西音愣在原地很久,心像一片無邊的汪洋,扁舟浮沉,毫無方向。直到一只手伸過,給她遞了面巾。趙西音這才回魂擡頭。

孟惟悉低聲說:“擦擦。”

她臉上的淚痕明顯,一個說謊躲避的理由都沒有。

孟惟悉負手環胸,站在原地也不過分靠近,這幾年工作鍛煉,他的氣質修煉愈發成熟穩重。他勸慰:“戴老師話是重了些,但也是為你好。”

趙西音小聲啜泣,點了點頭。

“她說這些話,你也大可不必有壓力,按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本心是怎樣,那就怎樣。不要顧忌太多,有時候反倒兩邊不討好。”孟惟悉客觀道。

他是聰明人,怎麽聽不出戴雲心的話裏有話。

只是如今,於他而言,趙西音的事,都沒有過分幹涉的立場了。

兩人之間安靜半刻。

孟惟悉聲音低了些,問:“和他復婚了?”

趙西音已憋回了眼淚,“還沒去領證。”

那也沒太大區別了。

孟惟悉以為自己能淡然,但真正從她嘴裏親耳聽到時,心臟仍劇烈收縮,如一支裹著毒|藥的箭,刺得他啞了口,痛得只能沉默淌血。

孟惟悉看著面前心愛的女孩兒,她的容顏未變,像是一個做了很久的夢。他時時刻刻祈禱,這夢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醒。他下意識地擡起手,是想摸摸她的臉。

“叮”的一聲,電梯門劃開。

周啟深的眼神在看到孟惟悉這個動作時,倏然降了溫。

趙西音兀自出神,對這兩秒發生的電光火石一點都未察覺。見到周啟深,驚訝極了。這個表情,按周老板的解讀,頗有好事被打攪的意思。

他重新看向孟惟悉,竟是換上笑意,一字字問:“孟總這樣單獨跟我夫人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適?”

趙西音知道他又誤會了,急著要解釋,就被周啟深平聲打斷,“下樓,車裏等我。”

趙西音遲疑。

周啟深平靜重復:“去車裏。”

他脾氣就是這樣,能發出火的,不叫事。態度越平和,反而是怒到極點。

電梯指示燈開始跳動,周啟深和孟惟悉對峙。兩人身高相當,氣勢乘風起。對目裏,暗箭無聲。

孟惟悉先開口,說:“周哥兒似乎不太記事,對小西的態度怎麽還是這樣?如今你是情場得意,但弟弟也給您提個醒,失去過的,能回來。回來了的,也能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