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3/3頁)

聽著殿中人接二連三對薛小山的質疑,薛老太太忍不住喊道:“是我毀的,小山手上的疤是我毀的!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手上那個疤裏,就是有你們說的那個麒麟,當時他一個小孩子一直說要躲起來躲起來,我怕別人發現他,就想用刀去劃他的手,試了好多次,才給他劃成那個樣子,從前他手上真的有那個麒麟的。”

薛老太太聽到最後,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溶溶見她急了,忙替她拍背順氣。許閣老咄咄逼人,溶溶心中愈發擔憂。

程敬道:“微臣奉命徹查此事,在禦書房中想找出關於麒麟火的線索,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臣在太上皇帝的隨筆集中找到了關於麒麟火的記載,而在這本隨筆中,有當時的威遠侯給太上皇帝畫的麒麟,微臣與薛公子手上疤痕比對過後,認為薛公子手上的疤就是麒麟印。”

說罷,程敬將那書上的麒麟圖樣,擺在薛小山的手腕邊。

正如程敬所言,沒有被毀掉的部分,每一個細節都能對上。

許閣老仍是不屑一顧:“此疤既已損毀,便不可取信。否則,以後人人都在手上刻這麽一個支離破碎的疤,都能說自己是威遠侯府後人了。”

聽了許閣老的話,原本傾向於認可薛小山的幾位閣老也改了主意。

“事關威遠侯府的血脈和傳承,必須要有確實的證據才能判斷,若只憑一個毀壞的疤就認定了,著實不夠穩妥。”

韓遠是個粗枝大葉的武將,聽到這裏,又忍不住喊了起來:“那如果他是侯爺的兒子,一個沒了父親母親獨個逃生出來的五歲孩子,你們要他證明身份,豈不是故意為難?”

蕭江性格比韓遠穩妥一些,此時也忍不住道:“要一個五歲的孩子自證,末將認為不妥。”

李閣老聽了這麽久的爭論,終於開口道。“陛下,臣以為,光憑這個模糊不清的疤,並不足以證實,這位公子就是威遠侯府的遺孤。事涉威遠侯府的血脈,不可大意錯判。當然,韓將軍和蕭將軍不同意,往後還可以慢慢查證,只要查處實據,旁人自然無話可說。”

他是首輔,素日議事,皆是先其余幾位閣老先各抒己見,他再做總結陳詞。他一發話,等於是內閣有了決議,其余閣老也不會再有異議。

太子冷笑了一聲。

“這就不好辦了,既然諸位都認定薛公子手上的不是麒麟火,看來這威遠侯的爵位是不是傳承不下去了。孤記得,梁氏祖上有家訓,無麒麟火者不得襲爵。爵位傳給了沒有麒麟火的人,在梁家祖宗眼裏,那可不叫傳承。”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一變。

太子這是要說威遠侯名不正言不順嗎?

許閣老臉色發白,太子這是針對他和威遠侯說的話呀。他不承認薛小山手上的麒麟火,太子就直接躲了威遠侯的爵位。

威遠侯擰眉,艱澀道:“梁氏祖上,確有這條祖訓。”

“如此,今日正好人多,反是都可做個見證。”

太子三言兩語說得簡單,眾人聽得確實膽戰心驚。當初皇帝肯把威遠侯府的爵位給沒有資格繼承的庶子,為的是安慰威遠侯舊部,保住威遠侯府的爵位。但今日顯然,韓遠、蕭江都認為薛小山是威遠侯府的遺孤,若是此時太子要以梁氏祖訓奪爵,這些舊部必然不會站出來反對。

殿內的氣氛一時僵持住了。

皇帝清嗽了一聲,正欲說話,薛小山忽然轉過身,朗聲道,“陛下,您知道為什麽要叫麒麟火嗎?”

“為何?”皇帝目光一亮。

“請陛下給我一支蠟燭。”

皇帝朝王大太監看一眼,王大太監立即會意,取了一支點燃的蠟燭遞給薛小山。

養心殿中的各色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薛小山身上。

有的人面帶嘲諷,認為他故弄玄虛。有的人目光冷漠,存心隔岸觀火。有好奇的人,想知道麒麟火到底有什麽玄妙。溶溶和薛老太太,緊張得看著薛小山,為他身上遭受的質疑擔憂。

當然,這大殿之內還有的人,至始至終都不關心什麽爵位什麽麒麟火。

梁慕塵自打聽到薛小山可能是伯父家的遺孤,心情一直復雜,時而為伯父歡喜,時而為父親擔憂。她在留意別人的時候,慶王一直在留意她,看她蹙眉,看她憂愁,看她發呆,看她出神。

就在這各種暗潮湧動之中,薛小山舉著蠟燭,燒向自己的手腕。

溶溶忍不住驚呼出聲。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到,火光之中,一只金色麒麟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