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靜...

寧嬈眼睛一亮,忙點頭。

她身邊的這些人口風太嚴,對於過去皆諱莫如深,若是能另辟蹊徑,未嘗不是一種良策。

兩人達成一致,寧夫人又心疼地捧起寧嬈那宛如羊脂玉雕琢的精秀小臉嘆息:“我可憐的女兒,可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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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璃那邊就沒有這麽溫情、和馨了……

他在寧嬈之後住進了清泉寺,兩人的廂房之間隔了三進庭院,按照祖制,在春祭之前兩人不能見面。他雖掛念寧嬈,可也不想因為這些小事授言官以柄,便不時遣崔阮浩去看一看,寧嬈是否住的習慣。

崔阮浩去了幾次回來稟道:“娘娘剛吃了兩只素鴨,一大盅玉米羹,溫習了一會兒春祭禮儀就睡了。”他看了看江璃發烏的眼瞼,費了大勁才把後頭的話憋回去:人家吃好喝好,心大著呢,您還是多關照關照自己吧。

江璃點頭,聽見寧嬈安好,他便覺心事去了大半。提筆蘸飽了墨,一邊批閱奏折,一邊聽陳宣若的回稟。

“刑部那邊仵作驗過屍,安北王府存放戲法道具的庫房應是鐘槐死亡的第一案發現場,死因是利刃破胸,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傷。”

江璃蹙眉:“若朕沒有記錯,鐘槐出身行伍,是有功夫在身的。”

陳宣若道:“這也臣疑慮的地方,依照鐘槐的身手,若是要他無任何抵抗的被殺,恐怕是熟人所為。只可惜,庫房被火燒毀,只能勉強驗出鐘槐是死在那兒的,再多一些的線索都隨著大火被付之一炬了。”

江璃道:“那日安北王叔設宴,賓客都是官宦貴胄,這其中可有與鐘槐相熟的?”

陳宣若嘆了口氣:“那日賓客七十一,單是與鐘槐有私交的就有四十多個,交情深些的也有十多個,這還只是明面上的,背地裏的交往還不知有多少。都是皇親國戚、高官顯貴,臣怕人心惶惶,也沒敢嚴審,只是請到禦史台問了幾句話。”

江璃將筆擱下,擡頭:“你做的對,這等情形,安北王府都快燒幹凈了,他們也知道該有的證據也都沒有了,就算誰心裏有鬼,也都得悶在心裏。”

陳宣若點頭,道:“臣去大理寺調閱了鐘槐在任的歷年卷宗,足有幾十個大箱,要看完也需要些時日。”

江璃思忖片刻,道:“這案子不管再難,你也得讓它水落石出,朕把它交到你手裏,你可知道朕的良苦用心?”

陳宣若端袖鞠禮:“臣明白,臣定會竭盡全力破案。”

江璃舒緩一笑:“去吧,此案朕予你先斷後稟,若有親貴阻擾你辦案,可先行處置再來向朕回稟。”

陳宣若忙謝恩,鞠禮告退。

他走後,崔阮浩給江璃換了杯新斟的毛尖。

茶煙氤氳,飄轉而出,模糊了奏疏上的字,那一頁總也翻不過去。

江璃目光愣怔,出神了許久,嘆道:“春祭過後就是太傅的祭日了。”

崔阮浩是江璃身邊的老人,當年他被逐出長安時才六歲,跟在他身邊的心腹只有崔阮浩和當年的太傅南安望。

一些事,南安望死後,也就只有跟崔阮浩追憶一二了。

他很明白江璃的心事,因此避重就輕:“一晃而過七年了,日子真是快。”

江璃輕挑唇角,噙著一抹溫暖的笑:“七年前,朕剛從沛縣回長安,灩妃雖死,可她的余黨猶在,一心想要扶景怡登位。太傅怕朕吃虧,暗地裏籠絡了一批朝官勛貴,當時人稱‘南派’,當年輔佐朕不可謂不盡心。”

“只可惜,太傅命薄,剛剛在長安站穩了腳跟,便被雲梁人所害。”江璃唇角的那抹笑漸漸變涼:“如今七年過去了,當年的‘南派’依靠從龍之功各個加官進爵,尊崇至極,也開始不安分了……”

崔阮浩緘然,他又何嘗不知,這些年的‘南派’沒了太傅的約束,將貪腐結黨之事做了個遍。

樁樁件件都犯在了陛下的忌諱上,只不過他一直隱而不發。

但隱忍也是有限度的,如今鐘槐的案子就正好犯在了當口上。

鐘槐堪稱‘南派’的頂頭人物,位列三台,卻膽敢私放官犯,明面兒上是貪贓枉法,側面兒上說明這些人已經沒有顧及、無法無天了……

崔阮浩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他們自己作死,陛下查辦他們也是應當,太傅生前最是疼愛陛下,若他地下有靈,必會體諒陛下的。”

江璃沉默了一會兒,便不再多言,開始低頭處理政事。

崔阮浩在一邊看著,知道江璃向來寡言,今天能一次跟他說這麽多,恐怕是心裏實在不是滋味,難以紓解。

過去這種時候還有皇後在他身邊,也唯有皇後知道如何安慰他,能讓他毫無防備地傾吐心聲。

可如今皇後這個情形,還能指望她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