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食...(第2/3頁)

江璃沖他溫然一笑:“好。”

崔阮浩上前護著英儒往外走,走到一半,江璃突然叫住他。

江璃溫秀青濯的面上漾起一抹和暖的笑,目光中若有融融春水,緩緩淌著,他看著英儒,柔聲道:“你安心做功課,不要胡思亂想,父皇與你母後好著呢。”

英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甜甜一笑,歡暢地走了。

寧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原來江璃早就看穿了他們的把戲。一時有些局促,挪了挪步子,輕咳一聲:“那……我也走了。”

“不行。”江璃叫住她,視線掠過殿外的瓊枝疏蔭,搖頭:“你現在不能出去,英儒一定躲在殿外的哪根柱子後朝這兒看,你若是現在出去了,他會不安的。”

寧嬈一愕:“那怎麽辦?”

江璃指了指崔阮浩,道:“你出去,關殿門。”

崔阮浩鞠禮,朝寧嬈眼梢飛笑,後退幾步出去了。

厚重的殿門被推上,隔絕了遲暮的天光。

江璃將桂花糕推開,兀自低頭開始繼續看奏折。

寧嬈朝他探了探頭,默默上前,從壁櫃裏摸出打火石多點了幾根蠟燭,擺在龍案上。擺完了,發覺江璃拿著毫筆,定定地仰頭看她。

燭光搖曳,打在壁上兩許疏影,暗昧交纏。

她也愣了,看看自己手裏的打火石,又看看壁櫃,摸了摸頭,剛才好像被什麽附了身一樣,鬼使神差地就去櫃裏拿打火石,明明她不該知道那裏有啊。

江璃卻彎唇笑了,不是那種滿含心事、極虛浮的笑,而是真正抵達眼底,溫暖暢然的笑。

仿佛是受了感染,寧嬈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拿打火石、點蠟燭啊?”

江璃輕快地點頭。

寧嬈思索道:“那這麽說來,我們兩之前應該挺好的吧,英儒那個小鬼頭,瞎擔心什麽呀……”

江璃斂了笑,道:“英儒從小就是個敏感的孩子,你在他面前說話要注意些,他雖然年紀小,可懂的事情很多,心事也很重。”

寧嬈抻頭問:“為什麽啊?他為什麽心事這麽重?”

江璃放下筆,極有耐心道:“這深宮裏人多嘴雜,有些事就算我不想讓他知道,也總有別人會說給他聽,本就在旋渦裏,他又早慧,焉能活得輕松?”

寧嬈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想起英儒對她說:他害怕會像江璃一樣被自己的父皇趕出宮……默默地看了看江璃,他在年幼時被自己的父皇趕出了宮,流離了十年才回來。他的兒子又害怕會被他趕出宮,縱然他對英儒百般呵護,萬般細心,可好像根本抵消不了英儒內心的懼怕。

寧嬈想起英儒那張稚嫩秀致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的樣子,突然有種無力感,若是過去,記憶齊全的她,面對這樣的情景該如何去化解呢……

她正垂眸思索,隔著一道殿門,聽崔阮浩在外面道:“陛下,陳相求見。”

江璃看向不知所措的寧嬈,道:“你先去側殿等我。”

宣室殿側有一道暗徊的窄廊,順著走出去,便是安置了床榻可供休憩的側殿。寧嬈剛入了窄廊,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和陳宣若那清朗的嗓音:“陛下,鐘槐的案子臣查清楚了,特意請了楚王一同過來……”

她不關心什麽案子不案子,可是聽到‘楚王’二字,不免一怔。

那些關於‘夜闖端華門’的回憶裏,江偃是為了救她才背負了不敬先祖的罪名而被驅逐出長安,甚至更早,她曾為了江偃得罪了整個‘南派’而被他們暗害,可是在她目前的記憶裏,實在沒有任何關於她和江偃的關聯……

她有些煩悶,目光掠過關著的茜紗窗,見窗外立著一個英挺的身影。

江偃正在宣室殿外的回廊上站著等著召見,關於鐘槐一案中,依他在安北王府的所見,細細想來確實有一些蹊蹺之處。他捉摸了一二,從袖間摸出一個油紙包,拆開,裏面是白色的粉末,他將要湊到鼻前嗅一嗅,忽聽腳步聲由遠及近。

忙收起來擡頭,一愣,轉而漣起如桃花般燦然艷冶的笑,道:“皇嫂,您怎麽來了?”

寧嬈狐疑地掠了一眼江偃的袖子,裏面露出一角黃油紙,迎著風細微顫著。

她笑了笑:“母後今夜在祈康殿設家宴,我在這兒等陛下一同前去。”

江偃聞言神色一黯,勉強含笑點了點頭。

“那個……”寧嬈猶豫了猶豫,道:“我想起來了,原來你當年夜闖端華門是為了我啊……你是不是故意提醒我小靜的事,好讓我找她問清楚的,既然這樣,你怎麽不直接告訴我啊?”

江偃一愣,哈哈大笑:“哪有這麽復雜,小靜的事我不過隨口一提。再說了,當年也不全是為了救你,我是在長安呆膩了,又尋不著由頭走。想著闖一個差不多的禍,正好能被順理成章地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