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江璃近來很是郁悶。

韶關的戰事平歇,各種祭祀告一段落,他稍稍閑了下來,頗有種孤家寡人的感覺。

雪球兒很不待見他。但凡是他喂的魚,哪怕是精鲙細烹,它都要舔著張柿餅臉滿含懷疑地看他,實在餓極了,雪球兒姑奶奶才會勉強伸出爪子扒拉一點魚肉吃。

寧嬈也不待見他。天天捧著一堆雲梁古籍研究來研究去,還以為他不知道,還故意躲著他看。

這種灰暗的日子裏,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下午欺負一下江偃。

為了幫江偃戒掉寒食散,江璃強令他每天申時到宣室殿應卯,太醫等在這裏,給他把脈。

江璃總免不了要數落他幾句。

“老大的人了,一點定力都沒有,學了一身紈絝習性,什麽都敢碰。”

“好歹也是先帝之子,一點上進心都沒有,整天就會庸庸碌碌。”

每當此,江偃就要翻白眼,心說:我有上進心,我想當皇帝,你他媽倒是給我騰地方啊。

幾天下來,江偃一進宮就垂頭喪氣,滿臉晦暗。

有次在禦苑讓英儒碰見了,短腿短胳膊的小孩兒很是心疼,追著他直道:“寒食散很貴嗎?小叔叔是不是吃不起了?英儒這裏還有積蓄,我買給你。”

後來英儒知道了寒食散是什麽。

他遇見江偃總要故作深沉地拍拍江偃的手,當然,他想拍江偃的肩膀,可腿太短,夠不著……語重心長地說:“小叔叔,你要好好的,重新做人,英儒永遠不會放棄你的。”

江偃:……

真不愧是他皇兄的兒子。

如此折騰了幾天,因秋試大考臨近,朝政忙了起來,江璃又計劃要在六月去一趟沛縣陶公村,將許多瑣事推進,愈加分身乏術。

也就暫且放過江偃了。

這一日,用過午膳,在宣室殿西暖閣召見了陳宣若和寧輝。

鳳閣已擬定陳宣若為今年大考的主考官,寧輝為副主考,而考題則是江璃親自定,他擬了四部考題,交由陳宣若和寧輝。

這兩人自然是一番恭維。

江璃只道:“大考之年,會有大批仕子湧入長安,京兆府和城防軍得加強巡邏,坊市開立關閉尤為注意,還有……新的大理寺卿可有人選?”

陳宣若回道:“少卿杜重苑才德兼備,堪當此任。只是他年方弱冠,過於年輕,恐怕不能服眾。可近來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讓他暫代大理寺卿,等有所作為再正式擢升。”

陳宣若之所以要提拔杜重苑,是因為他是寒門子弟出身,跟‘南派’沒有瓜葛。江璃一早看過杜重苑的籍錄,自然也是滿意的。

當今之際,打壓‘南派’才是江璃心中所想,只要能平衡局面,提拔寒門子弟總是裨益良多。

君臣一番商討,將重要的事情都定了下來。

內侍上過了一輪茶,三人正要歇息片刻,從壁櫥櫃裏鉆出一只雪白的團絨,臉大如餅,鬼鬼祟祟地往殿門踱。

江璃彎身把雪球兒抱起來,這位姑奶奶最近覺得這西暖閣的壁櫥很舒服,適合用來睡午覺,總是準點溜進來。

雪球兒躺在江璃懷裏,一臉的抗拒。

江璃低頭看看貓,擡頭看看他的嶽丈,眼睛一亮,試探著問:“這貓兒甚不好養,總不與朕親近,嶽父可有良方?”

寧輝一聽江璃叫他“嶽父”,不叫“寧卿”,知陛下是想嘮一嘮家常,便放松了姿態,隨意道:“貓兒嘛,記吃不記打,多喂它幾次,就好了。”

江璃苦惱道:“喂過了,可它總是老樣子。”

寧輝道:“不能讓別人喂,只能陛下喂,若是另有旁人偷偷喂它,那麽陛下喂的就沒那麽金貴了。”

江璃聽完,陰嗖嗖地剜了一眼身後的崔阮浩。

他撫著雪球兒柔軟的皮毛,轉了轉眼珠,又問:“若是這貓兒總是躲在寢殿裏,不願出門,話也變得比從前少了,那是因為什麽?”

一旁的陳宣若剛喝了一口茶,險些被茶水嗆到,捋了捋胸口,驚魂未定:話?貓還會說話?

寧輝倒是比他鎮定,只在一瞬閃過詫異,略一思忖,道:“那必是有煩心事了,不能直接問,問的太直接她不會說。”

陳宣若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寧輝,再看看一臉平靜的江璃……是他瘋了還是這兩人瘋了?

江璃嘆道:“知道,所以一直不敢問,可這麽樣也不是個事啊,總蔫蔫的,也不愛搭理人。朕若靠得她近了,纏得緊了,她還惱,又要咬人又要打人的。”

陳宣若覺得自己有必要融入談話,因此一聽“打人”,立馬道:“放肆,這貓不過是個畜生,竟敢冒犯聖駕,非得打它給它長些記性不可。”

說完,殿中一下安靜了。

寧輝翻了個白眼:“我說陳相,你年紀輕輕怎得這般暴力,得虧你沒娶妻,不然誰嫁了你那不得倒了大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