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結局...(第4/6頁)

江璃只在寧嬈昏迷初時摟著她無聲地哭了一陣兒,往後便冷靜了下來,從面兒上再看不出什麽情緒波動。他冷靜地為孟瀾他們安排藥室,冷靜地支派人各司其職,冷靜地統籌大局,乍一看,在他的臉上根本覓不到絲毫傷心的痕跡。

在一切就緒,江璃便進了他們隔壁的一間側殿,將自己關了起來。

可憐崔阮浩守在兩間殿門外,一會兒從門縫裏看看孟瀾他們,一會兒又到江璃的殿門前軟語勸慰著他出來吃飯,自是沒有人回應他。

足足三天,孟瀾才一身是血地從藥室裏出來。

幾乎是門剛被打開,江璃就從另一間側殿裏跟著出來了。

“怎麽樣?”他啞聲問。

孟瀾擡了頭剛要回他,卻驀然怔住了。

崔阮浩也小步踱到跟前,愣愣地看向江璃,目含淚意,滿是疼惜道:“陛下,您的頭發……”

江璃的兩邊鬢角如染了霜白,斑駁叢生,他只恍若未覺,對著孟瀾又問了一遍:“怎麽樣?”

孟瀾回過神,道:“淮竹公主和楚王應該很快就能醒,至於淮雪公主……”

江璃忙問:“阿嬈怎麽樣?”

孟瀾低了頭:“我已將新生出來的百僵蟲蠱植入了淮竹公主的體內,只是觀遍歷代醫書都無此記載,半途植入新蠱的人會何時蘇醒。或許……明天就會醒,或許明年醒,也或許一輩子都不會醒,只這麽躺著,不死不活。”

江璃怔怔地站在原地,默然了許久,才道:“好,辛苦你了。”

說罷,他進了藥室。

孟瀾所言果然不虛,孟淮竹和江偃很快就醒了,兩人除了有些失血過多的症狀,其他一切安好。

正在南淮行宮休養之際,陳宣若和寧輝到了。

陳宣若是從長安而來,而寧輝則是被留在了漁關清掃戰場,血曼珠被八百裏加急送入了漁關,由醫館研制入藥,迅速解了在魏軍中蔓延的毒。

做完了這些,寧輝才馬不停蹄地趕到南淮。得知寧嬈狀況的寧輝反應和江璃如出一轍,起先是伏在寧嬈榻前哭了一陣兒,而後就一直發愣,兩道目光直勾勾的,嘴裏還振振有詞。

崔阮浩看著,擔心他會出什麽事,悄默聲靠近,聽見他依稀在說:“都是爹的錯,不該把你扯進來……別死……爹和娘怎麽活……”

聽得崔阮浩兩眼通紅,再也聽不下去,逃似得從殿裏跑出來了。

這一會兒功夫,江璃把陳宣若叫進了正殿。

陳宣若仰頭默默看著江璃,從他憔悴支離的臉色移到那霜花斑駁的兩鬢,心如刀絞,難受至極。

聽江璃靜聲道:“你替朕起一份詔令。”

陳宣若端袖一揖,退到一邊,翻開空白的黃錦聖旨,研墨,提筆。

“朕自登位,奉行重典,諸多偏頗,實違聖初。今下詔罪己,公詔天下。”

陳宣若筆尖一滯,擡頭:“陛下……”這竟是一張罪己詔。

江璃平靜道:“照著朕說的寫。”

陳宣若默了默,復又將頭低下。

“凡雲梁與大魏皆朕之子民,實不該厚此薄彼。”

“今詔,廢弛長安與洛陽禁令,雲梁人可自由出入。”

“廢科舉與經商之限,上下署寮不得以舊法為難。”

“廢稅法之差,歲租歲貢兵役之數,雲梁與大魏子民同額。”

“宗室官宦之家,不得隨意誅殺無罪之雲梁人,不得隨意虐待毆打雲梁人,如有犯者,屬衙必當秉公查辦,如有懈怠,加重處之。”

聖旨自南淮發出,一路抵達長安,送至鳳閣,以最快的速度昭告天下,頒布實行。

頒布之日,街頭巷尾一片歡呼,雲梁人在近十年裏第一次可以毫無顧忌地站在陽光底下,相互擁抱。

有被隨意非法拘禁的雲梁女子得到了自由,白發蒼蒼的老祖母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孫女哭泣;讀書人們相互作揖,笑容滿面,滿含熱淚地相互恭喜,排著隊在加開恩科的供桌前登記名姓。

除夕過後的寒冬街頭,宛如一派新的天地,充滿了希望與溫暖。

雍涼站在街邊看了許久,真心地為天下雲梁人感到高興,可看了一陣兒,卻不由得悲從心來。

他沖自己身側的雍淵和孟瀾嘆道:“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了今天,有人為他們付出了何種代價。”

雍淵和孟瀾默然,滿是傷悒之色。

站了一會兒,孟瀾道:“我要走了。我曾在公主的病榻前立誓,若上天能賜她新生,我願一生醫遍天下疾苦,漁關那邊剛剛息了戰火,想必有很多人需要我去醫治。”

雍涼和雍淵對視一眼,雖有不舍,但卻只能祝他一路順風。

南淮行宮裏的人也沒有久留,在罪己詔頒布了沒幾日,江璃便帶著眾人回了長安。

陳宣若依舊是右相,重回鳳閣,因加開了恩科,他尚有許多事要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