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國公府壽宴

姜毓轉頭看他,可見祁衡臉上瞬間的漠然,果然這兩兄妹之間有事。看福安說起祁衡時那親切的模樣是做不得假,卻含著小心翼翼的茫然,可見福安對祁衡是又愛又怕,這些年應該不曾與祁衡親近。

再看祁衡現在那臉色,簡直就像說起了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恐怕她說她遇到的是朱皇後的平陽公主,祁衡都能多問兩句。

姜毓繼續道:“妾身還遇見安邑侯府的人了,侯府的奴才對公主不敬,妾身便替王爺教訓了他們。”

祁衡的臉色有些冷,道:“你自教訓你的,帶上本王做什麽?”

“福安公主可是王爺一母同胞的妹妹,妾身自然是為了王爺才幫公主出的頭。”

姜毓這話可是真心的,就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家務事,要不是看在祁衡的面子上,她才沒那閑功夫搭理。

“喲呵。”祁衡不鹹不淡地笑了一聲,“你何時這般貼心了,本王倒是不知道你竟這樣將本王放在心上。”

她什麽時候不“貼心”了,哪回不是事事為了王府著想?

“我可不是找你邀功來的,只是看那安邑侯府的老夫人似乎不是個和善的,所以報於你知道,改日你在朝裏遇見那安邑侯家的二公子,才好同他說說這事情。”

換成其他受寵的公主,大約一封書信一張折子就直接告上皇帝的禦案就把駙馬家收拾了,但福安是祁衡的親妹,跟祁衡既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卻又與祁衡這個風尖浪口上的正主不一樣,這事兒就又多了一層微妙的關系。

祁衡沒答應,只是不著調地扯了一句,“你還真是個好嫂嫂,這事兒都給她想好了。”

姜毓盯著祁衡那淡漠的臉色看了半晌,“你可就這麽一個親妹妹。”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可管不上他。”

祁衡站起身子來撣了撣衣擺上的褶皺,“書房還有事兒,我過去看看,晚膳時候再過來。”

說著,大步就走了。

姜毓瞧著他的背影愣著一下,轉過頭來嗤了一聲。

什麽人。

……

肅國公府擺壽宴的日子轉眼就到,姜毓老早便和祁衡收拾停當往肅國公府去。即便是有意去得早,可國公府的門前亦早已讓車馬給堵了個水泄不通,帶著禮上門去的人絡繹不絕,親近的不親近的,相幹的不相幹的一股腦兒的朝著門裏湊,那種門庭若市的盛景,全京城都夠企及的門戶屈指可數。

“像是蒼蠅叮肉,一窩一窩的,熱鬧的緊。”

馬車裏,祁衡松開撩起的車窗簾子,涼涼哼了一聲。

姜毓拿著手鏡照著頭上的發髻,聞言狠狠剜了他一眼,“王爺此話何意?什麽蒼蠅什麽肉?”

“這是可是好詞兒,本王誇你這娘家呢?”祁衡抓了一把瓜子兒在手裏,悠悠道:“就像是那新切下來帶血的鮮肉,又肥又嫩又新鮮,遠遠聞著都香,最是招蚊蠅螞蟻。”

姜毓的眼刀子冷冷甩在祁衡的臉上,“王爺這說頭可真是新鮮,什麽話到了王爺的嘴裏就是和別人的不一樣呢。”

會不會人說人話,不會說就閉嘴。

祁衡嗑著瓜子兒斜斜睨著姜毓,小丫頭現在是越來越沒規矩,都敢明目張膽地直接嗆他了呢。

祁衡打算給她個教訓,指尖一彈那新嗑出來的瓜子皮就彈到了姜毓膝頭那嶄新的緞面裙上,“小丫頭要有規矩,本王可是你夫君。”

姜毓讓祁衡那瓜子皮彈得整個人都跳了一跳,伸手飛快將膝頭那瓜子兒皮撣了,同祁衡怒目而視:“你……”

這可是她為了今天讓人新趕出來的裙子,一會兒她還要見人呢!

祁衡的眉梢挑了挑,一副你你奈我何的張狂樣兒,姜毓咬緊了牙,真想把小木幾上那整盤瓜子兜頭朝祁衡潑過去。

堂堂皇室子孫,一點兒都沒個正形,紈絝,敗類,無賴!

姜毓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向一旁不去看他。

祁衡斜倚在馬車上翹著腿兒嗑著瓜子兒,看著小丫頭扭開頭皺著眉頭氣呼呼的小模樣,心中驀然又升起了一種老父親看閨女的寵愛。

自家“閨女”這小德行怎麽就這麽招人喜歡呢?他心裏怎麽就這麽開心呢?

祁衡兀自暗暗樂了,好想捏捏自家“閨女”的小臉蛋呀。

車窗外有人輕輕地敲了瞧馬車壁,是派去肅國公府通傳的人回來了,馬車緩緩動起來,越過前頭那些排著長腿堵著的車馬徑直拉到了國公府的大門前。

姜毓從車上下來,外頭的冷風吹在臉上,今日的陽光很好,可風卻很大。姜毓擡頭看看了肅國公府那高高的門楣,出嫁還沒有半年的光景,可再回來卻恍如隔世。

姜毓垂下眼來,心裏沉甸甸,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上一回回門的時候,老太太可還都不願意見她呢。

姜毓有些出神,肩上就給人拍了一下,後下來的祁衡兩步越過她回頭,道:“傻站著做什麽呢?還不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