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結

轉眼兩日,朱氏當街謀害王妃一事傳的沸沸揚揚,叫眾人唾棄的傳言裏朱氏飛揚跋扈,言行無狀,每每見面都故意頂撞姜毓,那日當街遇上姜毓的馬車時更是不肯相讓,蓄意讓車夫縱馬沖撞姜毓的馬車,謀害姜毓,可謂心腸歹毒。

傳言裏七分真三分假,姜毓的心裏其實清楚,朱氏當街沖撞她的馬車還揚長而去,這未必就是謀害她的意思,畢竟即使朱家勢再大,也不敢這樣明晃晃地動她堂堂王妃,自己親自當街行兇。

那回從福安公主府出來以後,姜毓雖然還不曾回去過,耳報卻是靈的,知道那日以後封晏的確是讓朱氏去立規矩了,這天寒地凍裏晨昏定省,有幾個人能受得了?朱氏這般作為,無非是心中不忿罷了。

那日雖然撞了她的馬車,實際也沒有多嚴重,也是姜毓自己運氣不好沒坐穩才撞了額頭,按尋常道理,馬車與馬車之間擦那麽一下,最多讓車裏的人震一震罷了,追究起來這麽點小事兒只要找些理由推脫說是無意之舉也沒什麽後果。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姜毓不僅真撞著了,還十分無恥地借機裝上了病,使得情勢一下不可收拾。

即使祁衡上門這樣大鬧一場動用私刑,卻也沒有一屆妾室謀害王妃這一項罪名來的嚴重,朝堂長口誅筆伐安邑侯府的家風不正沒有體統縱容妾室行兇,背後暗指的卻是朱氏一門飛揚跋扈目無法紀。

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葉芷柔推姜毓下水之後,亦是這般一邊倒的風向,當時朱皇後是如何幹脆地舍了葉芷柔這顆棋子,如今就是如何不留情面地將朱氏丟棄。

雨絲細密,一場纏綿的雨水過後,蒼穹裏仍帶著幾分淡淡晦澀。

“王爺說衙門些有小事,他去衙門轉一圈就回來,叫王妃留著那局殘棋,等他回來再同王妃繼續下。”

午憩起身,姜毓的神思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叫丫鬟扶著到妝奩前坐下整理妝發,便聽翠袖在耳邊如此道。

“嗯。”

姜毓隨口應了一聲,這幾日她在府中裝病不出,戲自然是做足了的,甚至連房門都不踏出一步,祁衡便每日在房中陪著她,尋摸些事情弄些小玩意兒消磨時光。

翠盈將耳環別上姜毓的耳垂,道:“王妃陪嫁裏的那把琴已經讓師傅來看過,調好了弦,一會兒奴婢便將琴搬來讓王妃看看吧。”

“嗯。”

姜毓又應了一聲,世家女兒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房裏多半擺著一把琴,只是她那琴技卻實在平常,是以嫁進王府之後那把陪嫁的琴就讓擱在了庫房裏頭,這麽大半年不曾調弄,琴弦都松了。

若非這幾日實在無聊,和祁衡擺弄那些棋子的時候難免提到了琴,她都想不起來她那把陪嫁的琴來,說起來也是把上好的古琴。

午後的梳妝簡單,姜毓拾掇好了便叫翠袖端來了燕窩,那把琴也一起叫翠盈搬了進來,姜毓讓她擱在桌上,一邊品著燕窩,一面瞧著面前的琴。

葉芷柔雖然死了,可不得不承認她的琴聲一絕,有她這個珠玉在前,姜毓心裏到底是膈應,這要是擱在屋裏,祁衡哪天見了讓她彈一曲可怎麽好?

姜毓想著這琴還是得放得遠些,該是擱到書房的角落裏,這樣她要是有興致還可以練練,也不引人注目。

姜毓這麽想著,就要吩咐人把琴拿走,屋門的簾子一打,有外頭的丫鬟先進來稟報了:

“啟稟王妃,福安公主上門拜見。”

福安?

姜毓的眸子一亮,道:“她在哪裏?快請她到……”

姜毓沉吟了一下,臥房見可未免失禮,她裝著病前廳現在是不好去的,該請她去哪裏比較妥當?

姜毓還未想著結果,那丫鬟便繼續稟道:“回王妃的話,公主現在尚在門外,不曾進來。”

“為何?”姜毓一愣。

那丫鬟道:“王爺早年曾有令,不許福安公主踏進王府,門房不敢有違,是以莊姨娘遣人來向王妃稟報……”

不許福安公主進門?

姜毓的眸底的波光沉浮了一下,道:“傳我的話,請福安公主到聆風軒裏看茶。”

聆風軒並非見客之所,甚至常年沒有主子從裏頭進出,可勝在寬敞幹凈,裝潢也齊整,臨時用來見客到也不算失禮。

“公主殿下。”

軒內寬敞,急急忙忙讓人往裏頭備了炭爐,可到底沒法兒一下暖起來,姜毓裹著厚厚的衣裳進門,福安已經在裏頭等著有一會兒了。

“不便在外頭見客,這屋子有些簡陋,還望公主殿下莫要見怪。”

福安公主同姜毓見了一禮,“嫂嫂哪裏話,嫂嫂肯見福安,已是對福安最大的不棄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些客套話。”姜毓笑著拉福安坐下,“咱們先坐下,有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