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蘭因絮果(第2/3頁)

“公主有此心,王爺該覺得高興才是。”

姜毓移開眸光垂下眼睛,地上橫七豎八倒著三四個空了酒盅,祁衡的酒量慣是好的,這幾盅酒灌下去也沒有什麽,反正是在王府裏面,即便是大醉一場又有何妨。

夜靜默,風幽幽,姜毓沒有再說什麽,今日言盡於此,她到底也幫不了他什麽。姜毓轉過身去,庭院寂寂,廊下幾盞宮燈皎皎生輝。

“毓兒。”

有淡淡的酒氣縈繞上來,後背緊緊貼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姜毓微微一怔,腰身已讓祁衡從後頭環緊。

姜毓的身子有那麽一瞬的僵硬,祁衡的頭就埋在她的脖頸間,那炙熱的呼吸混著酒氣噴在她脖頸和耳畔的肌膚上,火燙又酥癢。

“阿毓。”祁衡又喊了一聲,姜毓不知道她想說什麽,還只是在胡亂瞎喊,姜毓沒有掙紮,也沒有說話,任祁衡這樣抱著。

月上枝頭,皎皎清輝如水,不知過了多久,祁衡環在姜毓腰間的手松了松,有一溫潤的物什被放進姜毓的手心。

“這塊玉佩,是我出世之時母親就戴在我身上的。”祁衡的手緊緊包裹著姜毓的手,讓她不能不將玉佩抓在了手心。

“都說玉通人性,我將它帶在身邊二十余年,風裏雨裏,錦繡繁華還是刀山血海……今日我把它交與你。”

若玉能通靈,真的能夠記載主人的一切,那這二十多年不離身的玉佩便是另一個祁衡。

把它交與你,把他的前半生的一切都交到你的手上,把他也交與你……

祁衡的嗓音低低地,幾乎貼著姜毓的耳畔說著,然後緩緩松開了懷抱,“夜深了,回吧。”

姜毓緊了緊手中的玉佩,沒有回頭,出了棲亭。

……

福安公主和離,那事情雖然鬧得大,可在京中大多數人的眼中,其實也不過只是小小漣漪。畢竟福安不是什麽受寵的公主,也不是與什麽煊赫大族和離,比之這一場看上去與朝局形勢沒有任何影響的和離,所有人明顯還是更關注那河道銀兩貪汙一事。

祁衡的確繞開了封晏,折損了一樣很重要的籌碼,卻不代表此事就此終結,太子一黨只不過喘息了一口,形勢卻絲毫沒有一點好轉,崔氏擺明了要借機咬死了□□,毫不手軟地窮追猛打。

祿王府大書房的燈火夜夜通明,同在府中,姜毓也連日難見到祁衡一面,那日祁衡將玉佩交付,姜毓便再沒有見過他了。

日子一日一日照常過著,直到一日外頭有信傳來,福安公主離府了。

四月芳菲由盛及衰,天上的陽光卻依舊怡人。

鳴音寺的香火照常是旺盛的,高僧開壇講經,香客遊人無數。只有進了那後山的高強之內,世間喧鬧一瞬如潮水退卻。

“公主在林中,王妃請隨奴婢來。”

來迎客的是福安身邊的雨歌,淺笑見了禮,便帶著姜毓往裏走。

安邑侯府與公主府之間相連的門聽說早已封上了,只是到底只有一墻之隔,總歸是有一個人要離開的。

要皇帝再賞一座府邸是沒可能的,福安公主無聲無息叫人整理了東西離開,搬來了這鳴音寺的後山。

並不是梅花的季節,林裏只有一棵棵正枝繁葉茂的樹,姜毓隨著雨歌穿過林子,便聽有水聲潺潺,一道窄窄山溪自上而下流淌而過,溪邊石旁,一張小幾兩把石凳,福安靜靜而坐。

“嫂嫂來了。”

福安扭過頭看向姜毓,淺笑婉婉,就像之前每回見姜毓時的樣子。

“公主真是來去瀟灑,離開京城都不露一點風聲,我竟是讓人上門送拜帖撲了空,才知道公主上了鳴音寺。”

姜毓的神色淡淡,似是嗔怪,卻又不見又一絲不快,到了福安的跟前坐下,自然又利落。

福安笑道,“怕累嫂嫂擔心罷了,原想著再過些時日再寫信給嫂嫂的,我的這些小事,其實也沒有什麽可說的。”

“即便不與你皇兄說,也該叫我知道,畢竟我們是一家人,旁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你若是想離開那裏清靜清靜,知會我一聲,我也好來送你。有娘家人撐腰,才不會讓人看扁了去。”

即使是和離出府,但若有娘家人當即來撐腰陪著走和自己一個人走,終歸是不一樣的。

福安勾唇淡笑,沒有回應什麽,雨歌給姜毓遞上香茶,姜毓看了一眼,然後轉開眼看向四周風景。

“這山中四時風光雖然怡人,也有避世的清靜,可到底沉悶了一些,住上幾月,難免也要厭煩,公主可有想過之後想去哪裏?”

避世是好,在這山中可以避開那京中現在的紛擾,可能這一回的案子過去之後呢?三個月,半年,一年,終究是住不下去的。

福安和離,現在的形式皇帝不會想到再賜府邸,福安的性子也不會自己上書去要,可到底她一個公主不能永遠住在這山上,祁衡手中京郊的別院有好幾處,甚至在其他州縣亦有別院,若她提出給福安一座,想必祁衡也不會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