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中秋宴②

場上歌舞一瞬間滯住,舞姬們僵立不動面面相覷,祁衡這樣是當眾惱了,如何也是堂堂王爺,豈是他們這種身份低賤之人招惹得起的。

“你這是何故!”皇帝看向祁衡,神色不滿。

原本只是旁裏看個小熱鬧,笙歌裏狀似尋常似的來去幾句,這人能不能塞進祿王府都仿佛一片和諧,祁衡這樣一惱,歌舞一斷,能裝看不見聽不見的便都不得不看見聽見了。

祁衡將酒盞擱下,又自斟了一杯酒,晶瑩的酒水從酒壺裏倒落,盛滿了那金色的酒盞。

“太醜,礙眼。”

祁衡的面上並未有怒色,甚至眉眼間還含著些微的笑意,可在場的那個不知這祿王的性子,都動手了,說翻臉絕不含糊的。

皇帝看著祁衡,雖是不滿,倒尚未呵斥,畢竟方才那舞姬的行徑誰都看見了,若是宮裏教坊司出來的敢這般無禮在宮宴裏勾引皇子,拖出去直接杖斃也是應該的。

朱皇後卻不會留空隙,笑道:“這西域來的舞姬想必是還不懂中原的規矩,衡兒也不必惱怒,回去之後調教調教便是了,祿王妃出身肅國公府,素來最是懂規矩,想必調訓一個舞姬也不在話下。”

一番話,避重就輕,卻仿佛那舞姬送往祿王府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將姜毓擺在前頭,祁衡若是說不要,似乎也是駁了姜毓。

祁衡卻笑了笑,不急不緩道:“額頭窄,顴骨太高,滿面克夫之相,兒臣前些日子才遭了刺殺身受重傷,母後的好意兒臣怕是受不起。若母後看中她,不如賞給別人。”

克夫二字,乃是女子大忌,被冠上這兩個字的女子誰人敢要,雖然只是祁衡憑空一說,但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皇後若是再逼,豈非是故意陷害祁衡,往後祿王府有些什麽事兒都得算在這頭上。

眼看著朱皇後那裏吃了一個癟,太子自然是要相助的,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大皇兄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這外邦女子皆是這般長相大皇兄也不是不知,何來克夫一說。”

祁衡看著看太子,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不如太子殿下自己收了進東宮吧,反正我祿王府是忌諱的。”

“你……”

祁衡輕飄飄一句話,便將太子的臉堵綠了,刹那沒了好氣,道:“母後一片好心,大皇兄未免太不知好歹。”

祁衡仍是笑晏晏的,“既然皇後娘娘一片好心,那給誰不是給,太子殿下福澤深厚,想必比本王更受得起。”

太子的喉嚨一哽,險些拍案而起。

“行了,都閉嘴。”到底是皇帝陰著臉開頭訓斥了,“今日大宴其實你們胡鬧的地方!”

祁衡聞言,施施然站起身就爽快賠罪,“父皇恕罪,是兒臣失禮。”

太子那邊亦不情不願跟著站起來拱手賠禮,“兒臣失禮。”

“沒規矩。”

皇帝又斥了一句,卻也再沒下文,身旁的大太監擺了擺手,那還在祁衡跟前杵著的舞姬便讓人拖著帶了下去,連帶著那一班西域舞姬都被換了下去。

新的一班歌舞繼續,祁衡同太子遙遙對視了一眼,各自冷哼坐下。

“王爺……”

姜毓從桌底下抓住祁衡的手,她不想讓那個舞姬進門不錯,可倘若祁衡和她一條心,即便那舞姬進門也沒有什麽,這樣明著的忤逆對祁衡的名聲著實無益。

“沒事兒。”祁衡反握住姜毓的手掌,轉頭同她笑了笑,“早上還跟你說只有你一個女人,這會兒就給我塞一個,不是打我臉嗎。”

姜毓勉強跟著笑了笑,卻抹不去心中的那些波瀾。

一個女人而已,祁衡其實是不介意那些懷著目的的女人進門,看看從前那些進門的女人便知道,不管進多少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祁衡拒了,多大半是因為她。朱皇後的話有一點沒有錯,也提醒了她,那便是側妃。

妾室可以少幾個,但兩個側妃卻是少不得,從來沒有那個皇子府中只有一個王妃的,那兩個側妃的位置遲早都是要有人填上的。

“別多想。”祁衡的握著姜毓的手緊了緊,“有什麽事我給你頂著。”

姜毓低眸彎了彎唇角,輕輕點了點頭,“嗯。”

絲竹靡靡,鼓瑟吹笙,一場宴到了後頭,便也沒了先前的拘謹,既是中秋宴,自然是少不了要賞月,禦花園地方大,人一散開自己顧著自己,倒是清靜又放松了不少。

“這燈掛在樹上倒是好看,咱們回頭在院子裏也弄兩個掛在樹枝上吧。”

色彩斑斕的彩燈之下,祁衡隨手撥弄著一只兔子燈,身旁只姜毓靜靜立著。

“好呀,這燈做得精巧,掛在院子裏也有趣兒,就是得小心不要走水了。”姜毓亦擡手撥弄了一下那兔子燈,彩燈下面都掛著穗子,裏頭還吊著小木牌子寫著燈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