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江煦帝聽聞清玄這一番話, 忍不住冷笑道:“天運福女?”

清玄微微一笑,頷首道:“正是, 只要有天運福女祈福,江南水患三日內必除。”

沈連雲在周圍的注目下,微微蜷縮了十指, 她也不知國師怎就認定自己為天運福女,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此刻沈連雲挺直了腰板,旁人的竊竊私語此時傳入她耳中:

“這不是輔國公府大小姐麽?我沒認錯吧?”

“我也覺得像……她真的是天運福女麽?”

沈連雲又握了握手指, 她余光瞥見輔國公府一家, 此刻愈發的不肯認輸。

熙容不知該說什麽,她看了眼沈長風, 見他雙眸中不無驚異, 便知此事也不在父親的意料之內。之前沈連雲身上發生了那等事, 現如今被國師指認為天運福女, 這究竟該如何收場?

江煦帝忽地抿了口酒, 旋即他將酒樽往案上重重一扣,一記清脆的聲音響徹天際。其余大臣察覺到江煦帝的怒氣, 登時不敢噤聲。

“既然國師說此女能除水患,朕便拭目以待。”卻不想,傳來的是江煦帝這樣一番話。只見他面容冷淡至極, 可為了民生社稷,似乎唯有此法的模樣。

秋琨在下方當即冷笑,這江煦帝為了水患一事當真是忙昏了頭, 居然聽信國師清玄所言。

事實上江煦帝對清玄所言一個字都不信,但他依舊選擇了順水推舟,只將沈連雲跌落雲端一次怎麽夠,他真正的計劃還沒派上用處,自然是要給沈連雲好好留著。

清玄此時溫和有禮道:“皇上慧眼如炬,微臣拜服。”說罷,他輕飄飄地行了半禮,瞧上去頗有幾分敷衍了事的意味。

江煦帝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似乎看都不想看到清玄:“入座後自罰三杯,給天運福女也添個席位。”

沈連雲心思微動,她擡眸看了眼江煦帝,而後在清玄的禮讓下,款步朝自己新添的那張席位走去。

終於離開那破敗的姑子廟了,如今的她已然不再是輔國公府大小姐,而是有了新身份,那就是天運福女。無人再敢欺辱她,誰都不敢!

沈長風凝眉細思,他想要說沈連雲已非處.子之身,難當大用。可江煦帝比他更清楚這一點,卻依舊選擇了讓沈連雲當這天運福女,這不是刻意隱瞞又是什麽?

莫不是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後頭……萬一連雲到頭來不是天運福女,受萬人指摘,那事情該如何收場?!

沈長風後背衣衫濕透,他突然間明白了江煦帝的用意,一時間冷汗劃下額角。沈長風張了張口,他不明白江煦帝何以對沈連雲有那般大的恨意,可話到嘴邊,沈長風突然又說不出口。

今日畢竟是江煦帝的壽辰,再怎樣,他也不好在此時惹怒帝王。

於是清玄在皇上壽宴遲到之事,就這般輕輕揭過了,但明眼人都看瞧出,江煦帝對這國師極不滿意,只是一時間拿他沒辦法,因為清玄是燕太後的人。

而後禮官代江煦帝吩咐開宴,這是因著江煦帝性子冷,即使面對重臣祝壽,他依舊很少說話。

此時有小太監將事先放入偏殿的壽禮一一取出,並高聲宣讀禮單。

秋琨向江煦帝祝壽時,送了一副當代名士唐允所繪的萬裏江山圖,這一畫卷足足有十尺之長,氣勢恢宏磅礴,工筆細膩多姿,可江煦帝僅僅輕擡了下眼皮,隨即便命人收入庫房。

對此,秋琨胸中憋悶不已,但他素來知曉江煦帝是何等性子,這位帝王對所有人的壽禮都面色淡淡。秋琨一時也就沒有多話,直至輪到輔國公府送壽禮時——

“輔國公府獻上二小姐所繡百蝶穿花繡品一幅!”小太監高聲念道,隨即似乎是為了確認是否看錯,他將禮單左右翻看了一遍,發現確實僅有一件,小太監便只是默不作聲。

可下方之人卻微微愕然,再怎麽說,這輔國公府的壽禮也有些太簡單了吧?居然只是讓府內姑娘繡了一幅繡品,人家大將軍秋琨送的可是幅一流名士的萬裏江山圖啊……

熙容坐在席間,她並未冒然開口,自己繡藝雖然比不過頂尖的江南繡娘,可這是江煦帝特意要求的,旁人知道後總不好說什麽吧。

沈連雲抿了抿唇,突然泛起一絲詭異的冷笑。

江煦帝放下酒樽,擡眸朝那幅只有三尺的繡品望去,他原本是一副認真打量繡品的姿態,可卻在瞬間冷下了臉色。

下方開始議論紛紛,這輔國公府的二姑娘究竟繡了什麽?

沈長風察覺到不對勁,他擡眸看去,登時大驚失色。在一片竊竊私語中,沈長風擦了擦額前的汗水,他快步起身,拉著熙容在江煦帝下方跪下,叩首道:“臣有罪!還望皇上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寬恕她這一次!”

熙容不明所以,她看著父親磕頭,稍稍側過臉去瞧了一眼,這不看還好,看了之後她才發現,這幅繡品早已不是什麽百蝶穿花,而是變成了各種姿態的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