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風流

“那你還真厲害,睡熟得連挪了地方都不知道?”掌心裏,是腰間上佩戴的玉佩觸感,冰冰涼涼的,連帶著這人的眉眼,也變得冰冰涼涼的。

“真的!王爺,您說奴婢是不是被人擄走的?可是奴婢毫發無傷,看著也不像是被擄走的啊?”

楚無念蹲下身子,眼睛真真切切望著他,可心間卻蒙上一層紗,擺明了是在他胡說八道。

“那那人可真是有本事,連爺的屋子都敢闖,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你擄走,整個長安城裏,可找不出這樣的人來啊。”

趙止洵垂下眼眸,眸中透了一抹光,將楚無念這遮掩人的臉面全都一把照亮。

“奴婢若是不說實話,您是不是就不會放過奴婢啦?”楚無念泄了氣,雙眉耷拉下來,就知道他不會信她的胡話。

趙止洵斂眉,“自然。”

“那您將奴婢送到酷刑房裏去吧?”楚無念將雙手合到一起,舉到這人面前,一副任憑他發落的模樣。

瞬時間,趙止洵的臉色又是一冷,他氣極反笑,“不就是去了當鋪那個小丫鬟哪裏嗎?你寧願瞞著爺也不願說?”

眉間一顫,楚無念擡眸對上他的眼,四目相撞間,她恍若見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精明感,讓她很不舒服,她松開抓著躺椅扶手的手,身子稍稍往後退一些,眼眸子低垂下去,“奴婢是去了半雙那裏,是怕王爺責怪,這才沒說實話。”

這一系列細微的舉動,都看在趙止洵眼裏,舉動輕微,可卻帶著一抹抵觸,他微惱,“爺連你都說不得了?”

“奴婢都主動要到酷刑房中去受罰了,又怎會不讓王爺說上這一兩句?”她的雙手交疊在雙膝上,從容地回著。

那你還這個樣子?

擺明了是在擺臉色。

趙止洵的心間,湧上一抹煩躁,他神色微霽著開口說道:“趕緊下去,爺不想見到你。”

“是。”

她倒是聽話,叫她走她倒是走得飛快。

看著這人輕盈又飛速的步伐,趙止洵心裏那叫一個氣,可卻是半句叫罵的話都說不得。

虧他昨日還等她等到了後半夜,後來秦天回來,說她在半雙那歇下了後,他才迷迷糊糊睡著。

結果怎麽的?他就說了她兩句,她就給他擺臉色?

“嘭!”

偏房的門關上後,他也將臉扭過一邊去。

“爺,要不要奴才去跟無念姑娘說一聲,說您只是擔心她?”見他又在生悶氣,本著關心他的心態,雨堂上前小心翼翼地問。

“說什麽說?!你沒見她臉都翹到天上去了?!”趙止洵冷哼,聲音震得屋檐上的瓦礫都抖了抖。

“哎...”

雨堂趁他再發飆之前,趕緊噤聲退開,足足與這怒火中燒的人離了兩仗遠。

楚無念背著身子,後脊梁貼在門板上,趙止洵的話傳入她的耳中,她的眼眸垂下來,氤氳上一層陰霾,裏面還濕噠噠的,好像下雨了。

她攤開手掌心,有兩滴淚水掉落下來,濺到掌心裏。

抽一下鼻尖,她將淚水抹幹,翻箱倒櫃的,將去北界城之前沒繡成形的荷包拿出來,低下頭將針線慢慢穿過去。

周文王的事這麽一鬧,宋承譽已經有好幾日沒上早朝了,他在鶴鳴樓裏泡了好幾日,自己都泡膩了,將趙止洵和沈微之叫過去,他們也不去,他一個人待得無聊,跑到麒麟院裏來找趙止洵,誰知道一來就碰到一塊大冰塊。

上下喉頭一動,他正想偷偷溜走,沒想到被這人逮了個正著,“到哪去?”他幽幽問著。

宋承譽閉上雙眼,好一頓心塞,待整理好神色,他才轉過身來,笑嘻嘻地看著他,“這不是見你心情不太好嘛,你定是不想有人叨擾,我想著悄悄走得了。”

趙止洵白他一眼,臉上透著嫌棄,“你一路搞了這麽大的陣仗過來,還想悄悄走?”

“我,我錯了,下次我小聲些。”宋承譽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大嘴巴,心裏那叫一個悔啊,他為何要一路走一路哼著昭華姑娘的曲子過來!

“你方才哼的是昭華姑娘新出的曲子吧?”趙止洵拿起桌上的茶盞,低下頭抿下一口,神色飛揚。

“正瑯,你可真識貨,就是昭華姑娘的新曲子。”一提到這個,宋承譽就將剛才的一切拋之腦後了,來到他面前就撩起袍子坐下,打算與他好好鑒賞一番,他一肚子的話都到嘴邊了,結果卻聽到這人說了一句,“去將昭華姑娘請到爺府上來。”

“啊?”

宋承譽傻了眼,張大嘴看著他。

“爺也有好些日子沒聽到她的曲子了,再從鶴鳴樓裏帶兩個舞姬過來助興。”墨色流轉的雙瞳間,明顯帶著一抹風流。

“哦——”宋承譽心裏頓時一片了然,滿面笑容地看著他,“等著!”匆匆回了他這一句,他腳底抹油般飛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