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與直男

武錚今年才二十六,年紀在他們幾人之中應該不是最大的,起碼那錢豐一看就比武錚大。就算是最大的年紀,那他們也該像她一樣叫他錚哥才是,錚爺聽著可太匪氣了。

武錚禁不住大笑起來:“因為我們每年都會比武,誰得了第一,那一年就稱誰為‘爺’,誰叫我每年都贏呢。”

賀齡音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不由得掩嘴輕笑起來。

她粗粗一算時間,武錚十七歲來北疆,那時是永安十一年,今年是永安二十年,武錚二十六歲。原來從他十七歲就開始贏了,一贏便贏了九年。

不過,她也毫不意外。

畢竟,武錚的名聲,從他還沒來北疆之前,就已經傳開了。

便是她那會兒還是個不足十歲的稚女,也知道北漠有兩大將軍,一個是鎮南王、驃騎大將軍傅橫,另一個是威武大將軍武庭。

傅橫出身顯赫,祖上便是皇親國戚,自己又娶了當朝太後唯一的親侄女,是太後和皇上最看重的臣子。

而武庭,雖然與皇家沒有攀親,但是武家世代武將,以草根之身世代積累戰功,又對北漠忠誠耿耿,因此聲名不在傅橫之下。

那時候,就有人說了,這武庭的兒子武錚以後必定會比他爹還強。果不其然,永安十一年,武錚一去北疆,就幫助武庭平息了一場綿延了三個月的戰亂,聲名鵲起。

當時,年幼的賀齡音聽到這個名字,還像是遙遠得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後來,又陸續聽到過一些關於武錚的傳言,說他多麽多麽厲害,兩年後在他爹隱退回家後,他獨當一面,撐起了北疆的邊防。又因一次大挫赫連部落,被封為震北大將軍。後來的後來,一次又一次的戰功,他被皇上親自賜封震北王。

這是他爹都不曾得到的榮耀。

鎮南王與震北王,北漠唯二的兩個異姓王。

而最近幾年,賀齡音就沒怎麽聽到過關於這位大將軍的事了,畢竟他們賀家都是文官,與武家實在沒什麽交集。

之後,卻被皇上亂點鴛鴦譜,賜婚給了他。

於是她又著急地打探起武錚的事來,這才聽得之前那些荒淫暴虐的虛假傳言。

在院子裏消了食,賀齡音指揮著武錚去洗了幾個梨子。

武錚勤快地跑去洗了五個梨,洗好後把三個放入碗裏,手裏拿著一個最大和一個最小的,把最大的給了賀齡音,最小的準備自己吃。

賀齡音微微一笑,卻從他手裏將那只小梨奪了過來。

在他微愣之際,她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小刀,開始一個個削皮、切塊。

武錚瞧著那鋒利的刀刃,頓時比看到沙場上的長柄大刀還要緊張:“媳婦,我來吧!”

賀齡音搖頭:“我在家中常常給父親、母親和兄長切水果,很是熟練,你不用擔心。”

她說得斯斯文文,卻又自信十足,就像他每次打一場勝券在握的仗一樣。

武錚的心驀地被安撫。

在戰場上,他是將軍。此時,她才是將軍。

等賀齡音切好了梨子,一並擺在一個淺口大碗裏時,平時一口氣就能吃掉一個梨的武錚,也不由得和她一起,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切成齊整方塊的梨子。

只因賀齡音嬌嬌柔柔地說:“水果要細嚼慢咽,對身體才好。”

晚上,武錚又固執地睡到了地上。

以前一個人時,他幾乎不蓋被子,所以偶爾蓋被子時才會卷被子,因為他睡不習慣。而現在有了媳婦,在媳婦關心的目光之下,他只好找張伯要來了一床被子蓋在身上,一來讓賀齡音安心,二來也為了能有意識地改掉卷被子的壞習慣。

第二天賀齡音起床後,武錚照例已經不見了,只剩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涼席上。

她喚來芯兒,正準備起床梳洗,卻被窗台上的一盆花吸引住了目光。

芯兒正巧進來,她忙招招手,讓芯兒扶著她坐輪椅去窗台邊仔細瞧瞧。

“夫人,這是將軍特意送來給您的呢。”芯兒一邊推著她過去,一邊笑道,“今天一早將軍像往常一樣出去了,沒過多久忽然又折返回來,手裏便捧著這束花,還帶著新鮮的根和泥呢!將軍叫我拿來一個花盆,親自將這束花栽了下去。”

賀齡音一邊聽著,一邊細細賞玩這束花,這花聞起來有一絲暗暗的清香,上面似乎還帶著未幹的露珠,嬌艷欲滴。

“這是什麽花?”她從未見過。

芯兒笑道:“這是北疆的夜子花,其他地方是沒有的。”

賀齡音眼角含笑:“倒是好看。”

她心念微動,武錚倒是也挺心思細膩的,害她著了涼,還知道送花致歉。而且,他竟也知道花的妙趣不在脫了根泥的幹凈,而在於生根發芽的勃勃生機。

吃過早飯後,賀齡音便讓芯兒請來張伯,讓張伯去定制輪椅那裏給她定制一個羅漢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