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祁湛看了下自己的指尖,忽地一笑,用指腹在她額頭上輕輕摩挲起來。

微涼的指尖帶著略微粗糙的觸感,刮得楚妧額頭有些疼,卻安靜地坐在矮凳上一動不動,也不出聲,模樣乖巧的讓人心疼。

祁湛的指尖顫了顫,楚妧以為他是痛了,輕輕咬了下唇,猶豫了半晌,才道:“你要是疼的話,就喊出來吧,那樣會好些。”

“嗯?”祁湛指尖稍頓,挑眉看向她,問:“喊什麽,喊妧妧?”

那兩個字他說的很輕,像在舌尖上轉了一圈似的,輕飄飄吹進楚妧耳朵裏,楚妧微微擡頭,正對上他幽深的眸子。

清淩淩的,就像窗外枝頭上的那一點雪梅。

楚妧趕忙又垂下了眼。

祁湛笑了笑,用指尖輕輕在楚妧額頭上點了一下,低聲道:“臉都哭花了,去洗把臉,吃些東西罷。”

楚妧的鼻子有抽搭了幾下,這才從矮凳上站了起來,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她抹了把眼角的淚,走回了自己屋裏,可剛到了水盆前,看見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這才猛然發現,自己額頭上的血漬是只小兔子的形狀。

雖然只有淡淡的一點兒,卻靈巧生動的立於眉心之上,和她之前掌心中的那只一樣。

很可愛。

*

大夫為祁湛處理好傷口,又開了個藥方便退下了。

天外已是蒙蒙的灰色,屋內只余了他一人,他近乎本能地向窗戶那望了一眼,窗上除了幾點梅樹枝椏的影子,便什麽也沒有了。

祁湛又把目光落在了枕頭旁邊的小泥偶上,瞧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累了,他微闔上眼,屋裏卻忽然響起一聲輕微的開門聲,他睜開眼睛,卻發現進來的人是傅翌。

他又神情疲憊的將眼睛闔上了。

傅翌恭敬地向他匯報道:“王爺已經把錢氏從外宅接回來了,如您所料,錢氏又為二爺向王爺討官職,這次王爺應允了她,說明日早朝時向皇上提。”

祁湛問:“趙筠清那邊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中書令那邊也打了招呼。”

“嗯。”祁湛淡淡應了一聲,唇角浮出一抹冷笑:“懷王早有為老二安排職位的打算,倒不如順水推舟,給他個大的,畢竟他現在是懷王長子,豈能一直居安在內宅中?”

“北高悍將嵬查哥雖然死了,可這幾年依然對大鄴邊境騷擾不斷,他們的馬吃了一夏天的草,如今正是膘肥體壯之際,他們自然不會放棄這個進犯大鄴的機會。而新皇初登帝位,定會借平定北高出一番政績。”

傅翌問:“世子是說,皇上打算派懷王的人去?”

“嗯。”

傅翌不解道:“可是俞縣之事已讓皇上對懷王頗為忌憚,朝中還有老將左鳴武,皇帝何不借此機會,將懷王手中的兵權分給左老將軍,讓左老將軍領兵出征豈不更好?”

祁湛淡淡道:“懷王雖然在俞縣事情上吃了虧,可兵權向來握的級緊,又豈是皇上說動就能動的?況且左鳴武已經年近六十,八年未曾出戰,大鄴立國之初便重文抑武,如今朝野上下多是些耍嘴皮子的文臣,高宗新培養的武將還都過於稚嫩,如此重要的戰事,皇上除了用懷王,還能用誰?”

傅翌這才明白,這便是高宗在位時想除去懷王,卻又一直除不掉的理由。

懷王手中兵權雖然威脅皇位,可懷王手中的兵權卻也是大鄴無堅不摧的鎧甲。

高宗若是貿然除去懷王,便等於卸了自己的鎧甲,將自己脆弱的心臟展露在敵軍面前,北高不會吹灰之力便可要了大鄴的命門。

比起皇位,大鄴覆滅才是高宗最不願意看到的。

而懷王也一直用北高做平衡點牽制高宗,如果北高滅亡了,那離清算懷王的日子便也不遠了。

祁湛自然深諳其中道理,所以三年前斬了嵬名查哥便重傷不前,懷王若是被清算,他身為懷王嫡子自然首當其沖。

祁湛不願意做活靶子,所以便借著養傷之際,在府中休息了三年。

如今他傷勢已經痊愈,而俞縣剿滅馬賊一事又讓他風頭大盛,惹的皇帝記恨,皇帝若是派他出征北高,輸贏都於他不利。

所以他便借著重傷躲避一陣,懷王不願離京,又不想兵權旁落,肯定會從其余兒子中選人。

祁灝頗具韜略,卻未有軍功,懷王早有扶持之心,祁灝是他最好的選擇。

所以錢氏一哭鬧,懷王也就應允了她。

只是傅翌還有些擔憂:“若是二爺此番大勝而歸,於您也是不利的,您又為何將這機會讓與他?”

祁湛嗤笑道:“老二從未獨自領兵出征,學的也多是文臣那一套,即使他這些年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也不代表他在戰事上也能得心應手,此番出征,他最多凱旋,卻不會大勝。”

傅翌聽到此時才發現,當初勸祁湛早日大婚,躲避懷王處置,確實是多此一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