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不是知道她發燒還重感冒,這幅情景穆少傑沒準真會以為這是碰瓷又或是什麽搭訕的新招式,他也顧不上手頭的玉了,兩步沖過去接過李秋元連說了兩聲,“謝謝了。”

“不客氣。”

對方一只手扶著李秋元的肩膀,並沒完全把人推給他。

穆少傑聽見他說話,才驚覺這聲音熟悉,他擡頭一看,愣了,有點不可思議的脫口,“你怎麽能出現在這兒?”

這不是寺廟麽?

“這句話有意思,”對方笑了,“我為什麽不能出現在這兒?”

穆少傑噎了一噎,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知道太多的事實,只好強行補救,“沒有沒有,那是口誤……”

“你們所謂的救人方法,就是把玉送到這裏來麽?”對方倒也不在意他的解釋,神情平淡的環顧了下四周佛像,眼神玩味,像目睹了一場笑話,“勸她拒絕了我的幫助,卻用這麽一種不知所謂的方式來救她,你不覺得過於自信了麽?”

說實話穆少傑確實也沒多大把握,被堵的不知該說什麽,“可……”

對方嗤了一聲,帶著輕描淡寫的譏諷,“到底不是自己的命。”

穆少傑預感不太好,“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在你一意孤行的勸阻和自以為是的幫助下,她終於要死了。”對方終於徹底松手,穆少傑猝不及防的被懷裏猛增的重量往後帶了兩步,對面的俊秀少年看了一眼他懷裏的李秋元,平靜的神情裏有一種離人千裏的淡漠,看起來更像是一種不動聲色的失望,“可惜了。”

如果她願意相信他,至少可以活命。可惜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不知無畏的小女孩。

穆少傑咬緊牙關,忽然覺得憤怒,他分不清這種憤怒是不安還是什麽別的,“我會救她!”

少年凝視了他兩秒,冷笑了,“是麽?”

……

李秋元在一片昏沉中感覺有人在掐她的人中,然後就有溫熱的液體從嘴裏灌進來,味道是前所未有的苦,害的她差點把吞進去的液體嘔出來,沒兩秒就咳嗽著醒過來。

穆少傑正扶著她喝藥,他手裏拿著的是早上塞到背包裏的保溫杯,不知道為什麽他臉色很難看,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秋元四處看了眼,發現她還在寺廟裏,但是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沒看錯,因為從手心蔓延到心底的陰冷感覺還殘存著,令人無法忽視。

“你有沒有看見眼熟的人?”

穆少傑冷著臉一口否認,“沒有。”

李秋元撓了撓頭,又有些疑惑。

穆少傑把她扶起來,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你現在必須馬上去醫院。”

“去去去,馬上去。”

李秋元點頭如搗蒜,她感覺她家老板現在心情很不好,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

忍著苦味仰頭把那一杯帝屋果的藥湯喝下去,她感覺從胸腔湧出一股熱流,之前覆蓋在四肢百骸的陰冷感覺立刻被壓下去,腿腳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好像整個人一下子從冷汗涔涔的虛脫無力感中緩過來。

穆少傑勸服了僧人將玉留在佛像之下,就送她去了最近的醫院,因為只是感冒發燒,所以用不著住院,輸上液之後穆少傑看了看表說:“你先輸液,輸完液就回家,我放你兩天假,好好在家養病,我這邊不知道要多久才回去。”

李秋元知道剛剛老楊家的人打電話催他了,香客的病情不容耽誤,她擡下巴催促他,“你趕緊去吧,我這次怕是幫不上你什麽忙了。”

穆少傑點頭,又好像不怎麽放心,再三叮囑了護士幫忙照看後,對她揚揚手機,“有事給我打電話。”

去鎮子上的班車十五分鐘就有一趟,穆少傑很快按照那個女人留的地址找到了老楊的家。

鄉間的土路坑坑窪窪,因為剛下過雨還有些泥濘。

兩邊的莊稼地時不時還會躥出一些灰不溜秋的小動物。

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村子。

老楊家裏有條大黃狗,他一進門狗就吠個不停,昨天那個女人神色焦慮的把他迎進去,穆少傑終於見到了老楊本人。

那是個四十多歲,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穆少傑很吃驚,因為他上本身潰爛的很嚴重,後背的潰爛皮膚幾乎都要粘在床單上。也正因為如此,家裏人在床上鋪上了油布,避免床單沾到他的皮肉,扯下的時候撕心裂肺的疼。

穆少傑仔細詢問了老楊家裏最近的情況,發現除了老楊出事,孩子也被車撞了之外,老楊最近這幾個月的生意也一塌糊塗,有人拖他打造家具也總是出現各種問題,頻頻失誤,有一次客人還在紅漆櫥櫃裏看見了血跡。

那女人一邊哭一邊對他細述,“什麽醫院都看了,醫生都說這不是皮膚病,也不知道怎麽就起水泡,最後爛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