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2頁)

而且這姑娘實誠,骨子裏有股傲氣,剛開始被繼母捧殺時也大概能猜到一點她的禍心,但可惜生父並不站在自己這邊,還認為是大女兒矯情。之後再被繼母暗地裏折辱時,她便再也不會對生父說什麽了,乖巧撒嬌更是從來不會。

以至於到後來,生父想攀交權貴時,繼母第一個就提議將自己的這個繼女許配給三十多歲的鰥夫將軍做續弦。

她生父略一思量之後,竟然也同意了,理由是反正不是去做妾,也不算委屈了閨女,而且還能攀一門權貴。

原主這樣的性子當然不能同意,並且當時已經和長安第一茶坊的少東家傅子瑜定了終身,傅家世代行商,各地都有分號,雖然家大業大,但從古至今,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低的。

到了傅子瑜這一輩,傅家便想令這個獨苗考取個功名,傅子瑜的文采放眼整個長安都是出挑的,考取功名只是時間問題。

壞就壞在還不到秋試的時候,她便被許給了將軍,而且她悲哀的發現,以她生父攀高枝的這一趨勢,她和傅子瑜應是再無可能。

於是她搜集了這麽多年攢下來的所有銀錢,並令丫鬟偷寄了封書信給了傅子瑜,問他可願放棄家業與她一起南下,等到功成名就之時再折返長安。如果願意,她會在城郊的曲江池等他。

她沒有寫不願意會如何。

因為後面沒有等到他來,她跳了湖。

這些陌生的記憶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時,她出現了短暫的痛苦,李秋元心想原主這姑娘就是太過於剛烈了,所以才這樣苦。

人麽,總要像蘆葦一樣,風吹過來時懂得彎腰,才能保全自身。

如果她願意時常在生父面前賣個乖撒個嬌,只怕也不會被繼母這樣擺布。就算無法決定誰是自己的丈夫,起碼也可以決定自己嫁不嫁。

也幸好時之神給她劇透這位老祖宗還是和心愛之人下江南成親生子了,倒也算是修成正果,興許陶家獨子就是愛上了原主這樣的風骨了呢?

唏噓感慨完這位老祖宗的一生,李秋元已經快速的買好了祭品,又覺得腹內空空,便決定下館子犒勞一番自己的辛苦。

街上酒旗招展,她選了一家最高的,可以臨窗看水景的酒樓,壕氣的要了個頂樓的小包間。

說是包間,其實也就是四周掛著竹席而已,跟著夥計往樓上走的時候,她視線穿過朱紅的欄杆,竟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常服,令人側目的驚艷容貌,臉上神情介於平和與疏離之間,掌握的分寸正好。

他也在看水景,頎長的身姿奪目,頗具風采,即便表情寡淡冷清,也奪得了整個酒樓內同樓層的少女目光。

李秋元的心裏卻驚駭不已,按道理本該五六天才能從長安到這裏,她是因為有柳寒塘的幫助才能這麽快到江州,那麽他呢?

保險起見,她還特意問了一遍夥計,“從長安到江州最快得幾天呀?”

夥計答:“驛站最快的快馬,也得五天才能到。”

李秋元徹底心驚了,心想這位‘天師’,難道真的擁有某種可以讓自己快速轉移的神奇力量嗎?

她本想上去問問的,最終還是有點怵,只好決定先吃個飯緩一緩。

夥計報了好幾遍菜名,她只心不在焉的點了幾個招牌菜,想了想又要了壺米酒,說:“就這些罷。”

夥計點點頭下樓去了,她把帷帽摘下來放在一邊,再度向欄杆那邊瞥了一眼。

他早已經不再看水景了,轉而在看她。

李秋元發現時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正不知所措,就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慢悠悠的繞過欄杆朝她這邊走來,片刻後落座在她對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說:“不介意在這裏坐罷。”

“當然不……”她心道您坐都坐下了,還問這個。

很快夥計就把菜和酒都上齊了,李秋元開始懷疑他是過來蹭飯吃的。

但是她又瞥了眼他剛剛坐過的位子,顯然已經吃過了,桌子上還放著銀兩。那他過來幹嘛?

禮貌起見,她還是給他斟了杯酒,小聲問:“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