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頁)

“上次你在城外等他,並非是他失約,而是他的雙親不願看到他為了你拋下家業和功名,所以將你之前那信截走了,傅子瑜今天才知你已離家。”柳寒塘一邊把信遞給她,一邊不急不徐的帶話,“他讓我轉告你,他會在今天收拾好所有東西,但是因為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所以他要布置一些東西,可能要等明天才能出長安,那時他會在終南山下的河邊等你。”

說完後,他問:“再在這裏休息一天,明天再走。你身子如今這樣,也不急在這一天吧?”

李秋元雖急,卻也毫無辦法,勉強說:“好,我明天一早就去終南山下等他。”

“他可能宵禁前才會出城,你要等到什麽時候?”柳寒塘忍不住問,“羅公遠竟讓你害怕到如此地步嗎?”

李秋元沉默了半天,終於有點繃不住情緒,“我怕很多,我怕變故,怕死,怕連累你們整個柳家,我想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

柳寒塘也沉默了,良久才說:“你別害怕,我會送你們下江南。”

李秋元依舊輾轉不安,半宿未敢合眼。

第二日天還沒有亮透,她五更天就起來了,因前一日服了些柳家的靈藥略微恢復了些氣力,她早早的就收拾東西,瘦削的身形背著大大的包裹,風一吹仿佛能隨時摔倒,看上去頗有幾分狼狽的逃難味道。

柳寒塘打量了她幾遭,搖頭輕嘆了口氣,道:“去見傅子瑜,你還是略微收拾一下自己罷,免得到時候把李紀宛的情郎嚇走了,到時候可壞事了。”

李秋元在水盆裏望了眼,發現自己面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什麽血色,想了想回到屋裏簡單的上了些胭脂水粉,又換了套體面的羅裙,隨意的戴了幾件首飾,這才問他,“這下可以了罷?”

柳寒塘敲著扇子慢悠悠點頭,像是滿意了,“要是能多笑笑,少皺眉就更好了。”

李秋元知他在寬慰自己,朝他露出了一個陰霾多日終於放晴的感激微笑。

柳寒塘別過臉,安排了小黃皮子把馬車牽過來,對她交代:“既然決定一早就走,我便去長安一趟催一催傅子瑜吧,讓潮生先守著你在終南山下等一會兒。”

李秋元點頭,然後看著小黃皮子一搖尾巴變成一個機靈鬼似的男童模樣,潮生牽著馬車過來,說:“小姐姐放心,去終南山的路咱們一會兒就到了。”

柳寒塘和李秋元一起上了馬車,潮生在前面趕馬,李秋元依稀記得上一次也是這只小黃皮子和其他幾只小的一起拉她去江州的,忍不住問:“潮生看著還小,上次也是他拉著我去彭蠡湖的,讓他一個人趕車會不會太辛苦?”

“這種小事他做得來,再說也有助於他修煉,讓他去做就是。”柳寒塘並不心疼。

小黃皮子在前頭說:“這個算什麽呀,我們這些年紀小的,想提升修煉就得多做練習,之前為了練移物,我一晚上給家裏弄了十缸水,都沒睡覺!”

幾人說著話的功夫,馬車已經鬼魅般的到了終南山。

李秋元聽見了水聲,繃著的神經微微放松,接著就聽見柳寒塘道:“你們先在此等一會兒,我去接傅子瑜過來。”又對著小黃皮子交代,“潮生,照顧好你這位小姐姐。”

潮生拍了拍胸脯說:“你放心去吧,交給我了。”

柳寒塘聞言又看了她一會兒,一陣青煙似的消失不見了。

李秋元在馬車上顛的難受,被潮生扶下去坐在河邊稍稍歇了歇。

潮生雖然修成了人,但還是一副小孩脾性,好動的很,半點不肯靜下來,在河邊化成原型四處蹦跶,背蹭著石頭撓癢,蹭了幾下,覺得不解癢,邁著四蹄跑到李秋元坐著的石頭下面,把她的手叼到它背上,示意給它撓癢。

李秋元調整了一下坐姿,把它抱到懷裏順毛,手剛放上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往後一躲:“潮生,你身上有虱子麽?”

潮生氣急敗壞的在她懷裏罵:“胡說!你才長虱子了呢,我每天都去河邊洗澡!”

李秋元遂放了心,把手放上去給它撓癢。

她不知道對面的半山腰上有人正看著她,雪白的常服在一片蔥綠中格外耀目,他掌下的手杖已經化作一張弓,一支木箭被他攥在另只手裏,但這麽久什麽也沒有發生,因為他並沒有動。

男人俯視著山下的情景,直到視野的盡頭,一隊青衣小吏擡著轎子虛影似的迎著河流而上。

那張弓終於被拉開,箭離了弦。

他這次並不想再看到她驚恐害怕的樣子,於是決定給她一個痛快。

李秋元低著頭還在專心的給懷裏的黃皮子撓癢,渾然不知一支箭矢正刺破長空穿向她的心臟。

身前傳來破空之聲時,李秋元聽到頭頂同時傳來一聲破鳴,似乎有一只鳥從她頭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