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3頁)

李秋元聞言冷冷一笑,再不說什麽。

他平時慣會使用最簡單的方法掃除威脅,要麽殺她,要麽篡改她記憶,如今竟然說費些心思就可以不用她死。

那麽之前她的那條賤命,果然是不值得‘費些心思’的嗎?果然狠毒冷血的人,大都視人命為草芥,殺人都不會有顧忌。

她推開他的手,始終不願接受他的救助,羅公遠嘗試再三,耐心已極。之後他平靜起了身,面無表情的將手裏的丹藥瓶子砸碎在了外面的雨裏。

這幾乎算是他們之間結束的最為平和的一次沖突。

李秋元看著他淡漠沒有溫度的背影消失在遠處,提起來的那股子勁一下子散了,抱著身子在草垛上抑制不住的發抖。

……

長安城最近又有了新的談資。

據說李少卿的嫡長女不知何緣故流落在了外處,歸來時衣裙破裂,長發披散不見飾物,像丟了魂兒一樣的往府中走,鞋子都不知道遺落在了哪兒,光著腳愣是感覺不到疼。

這副落魄的樣子得到了不少目擊者的證實,如今坊市間至少已經流傳了七八個版本的故事,被人認可最多的版本就是這位李家娘子私德有虧和外男私奔,結果路上遇到土匪,情郎為求自保將她拋下,她遭遇背叛又被土匪奪了清白,由此心灰意冷,無依無靠之下只得又回來投奔父母。

這個版本的故事最是有鼻子有眼,背後自然少不了她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摻和。

李少卿聽到下人報上來的這些市井情況,氣的大病了一場,病中還不忘請家法管教這個不孝女。

李秋元被罰跪在李家祠堂,一天之內挨了好幾頓鞭子。

後來他再打時,李秋元就會冷冷出聲頂嘴,“女兒為何流落在外父親難道不清楚,如果家中當初容得下我養病,又怎會惹出如今這一樁事。女兒久未歸家,家中無人來尋也便罷了,如今身體已經恢復痊愈,父親不高興反而生氣是什麽道理?難道做父親的當真希望女兒死在外面麽。”

“你……你……”李少卿氣的胡子都要飛起來,劈頭蓋臉又抽了她一頓鞭子,氣急敗壞的罵:“忤逆不孝的逆子……”他抖著鞭子,哆嗦著指著她的鼻子對下人說:“給我吩咐下去,從今天起,不許給她飯吃!”

下人們都有些猶豫,管家也規勸道:“郎君,小娘子如今瘦成這樣,想必在外頭吃了不少苦,沒準連飯也沒得吃,回了家怎能又如此待她呢。”

李少卿聞言不由心軟,但想起她剛剛冷面頂嘴的樣子不免又氣的肝疼,鞭子往地上一摔道:“每天只許給她一餐,就讓她在這裏跪著,什麽時候懂事知規矩了再放她出來!”

管家見他松嘴,忙不叠應著是,送李少卿出了祠堂。

旁邊有小廝猶豫道:“吳管家,您這樣做,只怕要得罪了大娘子。誰都知道那母女倆一條心,偏和這宛娘子不對付,你這樣明著照顧,豈不是要招恨麽。”

這小廝和吳管家有些親戚關系,吳管家見他擔心,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道:“這也沒法子,楊婆子現在被調到外院做粗活了,照顧不到內宅,她拿了全部積蓄讓我幫忙照顧宛娘子,你說我也不能眼看著自家從小看大的小娘子被嗟磨死是不是。”

小廝於是不再吭聲。

雨下了一夜,黑漆漆的冰冷祠堂裏只有無數個陰森森的牌位對著她,李秋元當然沒有老老實實的真在那裏一直跪著,她把幾個拜墊拼在一起沉默的躺在上面失神看著天花板。

她在想柳寒塘和他的赤金色妖丹。

後背火辣辣的黏成一片,她這個父親倒是知道怎麽打不會把她打死,比起棍棒的內傷,這點鞭子抽的皮肉傷看著恐怖,實際上並不要命,就是可能會留點疤痕,不好嫁人。

但如今她這名聲,只怕她這位父親也沒想著她能嫁一個什麽讓人瞧得上眼的夫婿。

李秋元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腦子犯抽回了家,她從終南山下的破廟裏出去後,並不敢去找柳寒塘,她沒法面對他,最後恍恍惚惚失魂落魄的進了長安。

如果不是李家的小廝眼明手快將她帶回去,只怕她能在長安城像孤魂野鬼一樣飄上一天。

她蜷縮在拜墊上雙目無神的側身躺著,外頭的雨聲漸大,她漸漸迷糊的疲倦合上眼。半夜的時候她隱約聽到開門的聲音還有收傘的聲音。

祠堂裏很快一陣亮堂。

李秋元還在做夢,結果一下子被拽起來,一個牙尖嘴利的侍女刻薄道:“看啊二娘子,虧您還擔心宛娘子跪的久了膝蓋疼送來了毛皮子護膝,結果人家在這裏睡大覺呢。”

李妙儀一副早料到了的神情,端著大家閨秀的儀態皺眉道:“我也是一時著急,竟然忘了我這姐姐的性子,看來我是白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