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2頁)

那群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也沒喪心病狂到連個孩子都要一起揍,只當沒看到,專揀著兩個大的打,在徐家鬧騰了半個小時,其中一人在徐家廳裏潑了半桶糞水,一群人才浩浩蕩蕩又走了。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張秀蘭看著給砸得稀巴爛的屋子和那滿地不可描述的汙糟物,再看看屋門外捂著鼻子看熱鬧的左鄰右舍,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費盡心思想捂著瞞著的事,經這一遭滿大院都知道了,一時只覺得人人都在瞧她們老徐家的笑話,看她張秀蘭的熱鬧。

被打被砸還在其次,臉沒了。

她從站在門口中的鄰居手上接過自家孫子抱進屋裏,抹著眼淚直接關了門,連句客套話都說不上來了,窩在家裏收拾那一屋子臟汙和被砸了的家私,憑她再洗再刷,只開扇窗又哪裏透得了多少味,房子裏一天味兒都怪怪的。

徐向東回家一進門就皺了眉,再看他爸媽給人揍得那個樣,也是氣得夠嗆,氣他們遷怒家裏老人,也氣他大哥給家裏惹了這樣的事。

氣歸氣,還是跟領導請了幾天假到處奔走,又是咨詢他哥這情況一般會怎麽判,又是找被傷的那家人試著說服他們私了。

倒是徐良才和張秀蘭夫妻,自那天去看過大兒子一回後再沒去過了,只由得老二去奔走。倆人被打成了豬頭,徐良才往單位請了假,和張秀蘭帶著小孫子一連幾天都不敢出門,縮在家裏窩著,就怕被院裏的人指指摘摘的議論。

可有時候就是你越怕什麽,它就越來什麽,先是廠裏那頭把他們家老大給開除了,然後徐向東跑了好些日子也沒用,問到的情況是賠償還是要賠償,坐牢也跑不了,故意傷人致殘,視情況量弄是三到十年。

這賠償錢誰出,還不是老徐家出,張秀蘭覺沒法活了,廠裏頭的鐵飯碗沒了,還要賠一大筆錢,關鍵兒子還成了囚犯,從前愛裝暈,那天頭眼一花當真是有要暈過去的時候卻死都不肯暈,扶著墻犟著脖子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她跟她家大兒子斷絕關系了,這事找不著她。

公安的意思很明確,堅持不肯賠償的話量刑會重一些,張秀蘭也梗著脖子不肯賠:“他做出這樣的事,我管不著,愛怎麽判怎麽判,都是他該受著的。”

把奔波好些日子一門心思想讓他哥被判得輕點的徐向東呆愣在當場,公安走了,徐向東坐了好一會兒才問:“咱家裏不是有錢嗎?把這錢賠了,哥能早些出來。”

張秀蘭哭:“家裏哪有錢,也是他自己找死啊,關進去改造改造也好。”

有錢也不會舍得這樣拿出來的,這幾天被大兒子牽累得丟盡顏面,更是捂死了錢袋不肯漏一個子兒,當著自家老二就捂著心口一副被氣得心臟病要犯的模樣去拿藥吃,然後就回屋裏倒床上躺著去了。

徐向東看她像是受刺激過度的樣子,再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來了,翻了自己所有積蓄,又去給在部隊裏的老三打了個電話,兄弟兩湊了一百五十塊錢,他拿著這錢去付賠償。

這錢,自然是不夠的,卻多少也是個態度,最後法院那頭判決下來,徐家老大要坐五年的牢。

事情到這一步,徐向東也是身心俱疲,對他大哥,他是仁至義盡了。

判決才下來,張霞帶著她爸媽和兄弟又找了街道管委會和婦聯的人來徐家了,要她兒子的撫養權。

張秀蘭哪裏肯,別看她冷血得為了兩個錢不管大兒子死活,那是因為傷她的錢,反正是要坐牢的,多坐兩年少坐兩年還有什麽差別,而且一個兒子坐牢了她不還有兩個兒子嘛。

要孫子可不一樣,孫子她就這一個,這是從出生起她就帶著的,孫子可是老徐家的根,可是傳承,那怎麽能叫張霞要走。

不許,堅決不許。“我孫子姓徐,是我們老徐家的種,可沒有跟你這個娘走的道理。”

前些天跟公安說跟她大兒子斷絕關系那話,街坊鄰裏可都在,這會兒聽她搶孫子又是另一副口吻,眼裏都不屑得很。說到底,也都同情張霞,男人在外面偷人,還丟人的進牢裏去了,再攤這麽個婆婆。

倒沒多少人覺得張霞離婚不厚道,有幫著說話的,也有勸張霞,帶著個孩子改嫁難的。

婦聯主任說:“你即是跟兒子斷絕關系了,這孩子自然也不算你孫子,交給孩子媽媽帶也是應當的。”

張秀蘭一聽那還得了,哭天抹淚說:“我跟兒子斷絕關系那是他不爭氣,我孫子有什麽錯,孫子自然還是我孫子,今天誰要讓我們老徐家的孫子被人帶走,我就撞死到誰家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