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頁)

上官曄握著手裏的狼毫筆微微捏緊,方才那驚鴻一瞥的笑顏不斷在他腦海中重現,讓他驀地生出一股將其占為己有的情緒。

可是……不行。

筆尖的墨落在宣紙上,暈染了一大片字跡,逐漸模糊。上官曄這才緩緩松了握緊的手,微微擰了下眉毛。

他先將狼毫筆搭在筆山上,又那張被汙了的宣紙疊整齊後丟棄,擡手抽了張幹凈的宣紙重新鋪在面前。

那邊趙徹低著頭,視線垂在面前的宣紙上,上面躍然承現著一副佩玉圖樣。筆墨細細勾勒著芍藥紋路,已經完成了十之**,很是好看。

秋風順著窗隙吹來幾許,將宣紙吹開了一角,紙面上的玉佩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便可躍紙而出。

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

午膳的時候,蘇易盯著趙徹手上的鐲子,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裏盡是驚訝。

雖說大越男子及冠之前皆可戴鐲,若是喜歡,及冠之後戴著也沒人管。但是大多是男子約摸在三四歲之後就不會再戴這種東西,省的日常讀書或者習武累贅。

在蘇易的記憶中,好像真沒見過趙徹戴這種東西。

“子川兄。”蘇易輕咳一聲,朝他擠眉弄眼,“你怎地還戴上了鐲子啊?”

那邊上官曄恍若未聞,一點也不好奇似的神色,他夾了一箸菜送到了嘴裏,深長的睫羽遮擋下,墨色的眼眸微微閃爍。

他喜歡吃甜菜,可今日卻覺得有點苦。

這種東西,應該是她贈的吧?

果不其然,趙徹扯著嘴角笑了下,懶洋洋道:“本來也不想戴的,只是表妹相贈,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蘇易自然而言的就理解成了夷安郡主非要讓趙徹戴的。

他的眼睛倏地就亮了,又想起在鎮國公主府那日的事情,心中逐漸有了思量,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啊!

這分明就是定情之物!

想到這裏,蘇易再也忍不住心中洶湧的好奇與興奮之意,直接起了身落了筷,走到趙徹身邊,似乎想要仔細看上一眼那鐲子。

卻不想趙徹直接振袖掩了金鐲,一副並不打算給人看的樣子。

蘇易的桃花眼眨了又眨,合了一把折枝桃花扇搖開了又合,許久方才語調哀怨著說了一句:“常言道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物,古人誠不欺我也。”

趙徹聞言淡笑下了,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樣,擡腕端起瓷盅,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湯。

見好友這副模樣,蘇易搖頭嘆息,痛心疾首,順手拎了自己筷子,慢悠悠的繞了一圈,走到上官曄旁邊。

蘇易頗為優雅的掀袍往旁邊一坐,伸手去夾他碟裏的菜:“容之,你今日的菜色真好。”

上官曄淡漠的擡眼,冷聲提醒:“和你的菜色一樣。”

蘇易:“……”幹嘛要戳穿他!

*

八月末九月初的時候,燕京的天氣漸涼,早晚的寒氣很重。

趙徹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日日裏都來壽安宮待上一兩個時辰

用過晚膳,一身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蕩了一會兒,一只展翅欲飛的流蘇蝴蝶釵垂在她瑩白的耳畔,襯得五官愈加明艷靈動。

蕩了一會兒,宋樂儀頗感無趣,她舉目看向天空。太陽已經西落,余暉在天際暈出晚霞,玫瑰色的雲霞鋪了大半邊天空,燦燦奪目。

然而她卻無暇欣賞,小姑娘垂下眼眸,伸出秀白的手指握了握胸口,衣襟被攥出褶皺,那裏的心臟咚咚咚跳的很是猛烈。

不安,慌張。

隨之最後一絲晚霞的暗淡,天色逐漸黑了下來,八角琉璃宮燈逐漸亮了起來。

今天趙徹沒來。

她知道他今日與上官曄和蘇易去了山陽縣,可是也應該回來了。

宋樂儀抿了抿唇角,揮手叫來冬桃:“冬桃,你去毓慶…”

“算了。”她擺了擺手,“我親自去。”

……

長長宮路上,粉紅衣裙的小姑娘走的很急,等敲開毓慶宮的宮門,露出是福壽的臉龐。

宋樂儀微微失望問了句:“王爺呢?”說著,她就邁了門坎就往裏面走。

福壽心生忐忑,低眉順目的回話:“還沒回宮…”

聞言,宋樂儀腳步一頓,擰了眉毛,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

或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吧,一天來往燕京與山陽縣,確實很急。

如此想著,宋樂儀心中得了些許安慰,她提裙進了正殿,準備等上一會兒。

桌上的點心一口未動,小姑娘蔥白的手指繞著茶杯走了一圈又一圈,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夜空星羅棋布,都沒等來趙徹的身影。

冬桃見小郡主神情憂心,斟酌著說了一句:“山陽縣距燕京頗遙,豫王殿下或許今夜不回宮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宋樂儀垂下眼眸,那裏有情緒翻湧,似乎是在思忖著趙徹歇了客棧不回宮的可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