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趙徹垂下眼眸, 神色幽幽難辨,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推測。

不過他不太想和表妹提劍池閣的事情, 既然已有婚約,一些往事並不想計較, 比如——那柄匕首。

宋樂儀站在銅鏡前正歡喜,沒有留意到後方趙徹的神情, 等她轉過身時, 他已經神情如常。

“表哥, 你從怎麽想出這個法子的?”宋樂儀指了指耳朵, 神色好奇。

趙徹懶洋洋地笑了下, 輕描淡寫道:“從本書上看到的。”說完,他若有若無的瞥了一眼藏匣子的地方,笑問,“表妹可有生辰禮物要送我?”

……

這人怎麽還伸手要的!

“自然是有的。”宋樂儀眨了眨眼睫, 不著痕跡的擋去那個木匣子微露出的一角, 笑吟吟道, “我明日再送你。”

趙徹看著她遮擋的動作, 眼底的笑意就淡了幾分,又聽她後半句話, 他忍不住撩起眼皮, 認真的看了她一眼。

然而卻不能窺見絲毫情緒。

會是……送給他的麽?

趙徹壓下將那個木匣子拎出來一看的沖動,亦忍住沒問,漆黑的眼底看不出什麽情緒,扯著嘴角笑了笑:“那我就等明日了。”

宋樂儀聞言松了一口氣, 她方才可是真怕趙徹直接壓著她把那匣子拎出來,畢竟他一向如此霸道的。

她揚唇軟軟一笑:“表哥且等就是。”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又聊了一會兒,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趙徹也不好留在壽安宮,匆匆用過晚膳,便回了王府。

夤夜,趙徹躺在床上失眠了。他雙手搭在腦後,一條腿松松的半支著,另只壓在床上,俊俏的眉眼埋在夜色中,冷峻而沉默。

他以為他能做到不在意的。

直到後來,趙徹再也躺不住,索性披了大衣去了書房,想尋點別的事情來克制自己胡思亂想。

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一俊俏的少年正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執了一卷書在讀。

書房的燭火已經熄了好幾盞,只剩了一盞很暗的燭燈,他也沒在意,燭火跳動間,人影也隨之輕動,看著模樣認真極了。

可湊近仔細一看,他漆黑的眼底神色茫然發怔,想來是一個字都沒讀進去。

趙徹望著將明的天色,反復壓下心底的煩躁,反復告誡自己再等等。萬一……是送給他的呢?

*

第二天一早,宋樂儀便離宮去了豫王府。

彼時趙徹正在書房,她推門而入的時候,他正好落了最後一筆擡眸。

俏生生的桃粉衣裙小姑娘站在門口,伴著晨起的微光,朦朧的教人看不清晰,一眼注意到的是她懷中抱著的一個略長的木匣子。

趙徹挑眉,只見她走的很急,而後把木匣子往他面前一放,一雙烏黑的眼瞳亮亮的:“表哥,你打開看看。”

她嬌軟的聲音裏帶著歡喜,似是在邀功,再仔細聽,還帶著幾分喘息之意。

匣子裏面的東西很重?

他垂下眼眸,視線掃過那個木匣子,等看到那個熟悉的劍池閣徽記之後,眸色微動,這是昨天看到的那個木匣子吧?

趙徹隨手挪了個方向,果不其然,連木質的紋路都一樣。

宋樂儀不明所以:“怎麽了?”

“哦…木匣子很好看。”趙徹面不改色,他壓下心底的點點激動,面色如常地將匣子推開,只見裏面放了一柄刀。

趙徹眼底深處閃過震驚,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眉,這把刀……

很眼熟。

他神色不變,嘴角扯了一個燦爛笑容,繼而將刀拿了出來,隨意地顛了兩下,是挺重的。

刀柄曲了一個弧度,握在手裏很是舒適,刀鞘紋路精巧但不招搖,“錚”的一聲抽開再看,刀身流暢,刀刃鋒利,一看便是一把寶刀。

眼熟,但不完全一樣。

趙徹松了口氣,輕皺的眉頭逐漸舒展,繼而搖頭失笑,他這是怎麽了,怎會把安國寺一晚荒誕離奇的夢時常掛在心頭。

“表哥,我試過了,這把刀特別鋒利,吹毛刃斷不成問題。”宋樂儀聲音軟軟的,帶了幾分驕傲,“這把刀的圖紙是我親手畫的,就連鑄造過程我也參與了。”

趙徹很快的反應過來,所以表妹幾次前去劍池閣是為了給他鑄刀?想到這裏,他眼角眉梢浸著的笑意愈濃,語調真摯道:“表妹辛苦了。”

宋樂儀揚了揚小下巴:“自然是辛苦。”她可是去了好幾次那悶熱吵雜的鑄劍房呢!

趙徹輕笑一聲,垂著眸子去看那張瑩白小臉,烏黑的眼瞳裏光色滿滿,便忍不住屈指在她鼻尖勾了一下,一滑而下。

“心意我記著了。”

要知道,以往表妹只是遣了侍女隨意的從庫房裏挑個物什送給他,珍貴是珍貴,只不過怕是表妹自己都不知道送了什麽東西。

如今這把刀……

趙徹打得目光重新落回刀上,他彎了彎唇角,算一算時間,是從去年五六月分開始鑄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