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上官曄(第3/4頁)

隨著一聲慘叫,丫鬟疼暈了過去。

上官曄情緒沒什麽起伏,只拽著宋樂儀遠離了一眾丫鬟,他擡著一雙冷漠的丹鳳眼眸,極具壓迫力的掃過眾人,又冷聲對護衛吩咐:“驗屍,沒死的留活口,丫鬟綁下去問審,今夜之事,等明日再奏呈陛下。”

明日奏呈?

護衛首領正猶豫,宋樂儀驚魂初定,強做鎮定道:“按上官侯爺的吩咐。”

一眾護衛應聲稱是。

莊子裏血腥味濃而不散,是沒法再住人了,於是宋樂儀便攜著冬桃一人,去了宣平侯府名下的那座山莊,暫住一晚。

一路上夜色漆漆,只有冬桃手裏提著一盞燈,三人慢悠行走,宋樂儀神情還恍惚著,也沒發現上官曄受了傷,直到鼻尖嗅到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她才猛然察覺,方才上官曄那一擋,或許是受了傷。

宋樂儀停下腳步,接過冬桃手裏的燈,拎到他胸膛前一看。

只見霧青色的衣衫劃破了一個口,有鮮血將那裏的布料浸成深色。

宋樂儀神色著急:“傷口深嗎?”

上官曄搖頭:“不深。”

宋樂儀微微松了口氣,但仍然放心不下,她便也沒再顧男女大防,直接拉著上官曄的手快步朝莊子走去,不忘擔憂道:“受傷了你怎麽不說啊!莊子裏有醫師和金創藥嗎?算了——”

“冬桃,”宋樂儀轉身吩咐,“去把跟我來莊子的鄭醫師叫來。”

冬桃不敢耽擱,當即快步折返。

兩人快步走著,上官曄忍不住低頭看了眼那只與他緊握的手,柔弱無骨,帶著驚嚇之後的冰涼,但於他而言,卻恍若三春暖陽。

她背影纖細匆忙,發絲只隨意地在腦後挽了一個髻,因為疾步又松散了幾分,隱隱露出的一點白膩的後脖頸時隱時現,分外誘人。

不禁讓人想象,墨色青絲散落她白皙的身體上,欲遮還羞又是怎樣一副誘人模樣。

此念一出,上官曄冷清的神色震了震,不自然地別開目光,他在心裏暗罵自己齷齪,在這樣的情況下,竟也能生出這般旖旎的心思。

……

因為傷在胸膛,宋樂儀也不好在內室陪著,只坐在外間焦急的等著。

上官曄的屋子裏熏了水沉香,淡雅醇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清冷,正如他這個人一般。

一旁的銅大燈上燭火跳躍,又嗅著這樣沉靜的香,宋樂儀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細白的手指撐著眉骨,搭在桌上,眉眼間有疲憊亦有無措。

她從來沒想過,上官曄竟然會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舍命救他。

兩人的交情不深,也就點頭之交,非要細說,倆人有過幾年同窗之誼,但也是淡薄如紙。

燕京人人皆知,宣平侯上官曄風光霽月,是成安帝提拔的新臣,前途似錦,亦是一眾貴女心中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然而卻生性冷漠,也沒什麽朋友,更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性子。

宋樂儀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救她。

內室。

鄭醫師望著系在上官曄脖頸的那塊魚形暖玉,微微驚訝。

魚兒雕得傳神有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魚尾斷了,不過那裏鑲上了銀,細看之下,銀上精雕細刻著數朵芍藥花,栩栩如生,倒不像是男人會戴得佩玉。

鄭醫師清理了傷口又上了藥,一圈一圈纏著白紗布,忍不住說了一句:“侯爺戴的這塊佩玉好生精致。”

上官曄“嗯”一聲,沒說話。

鄭醫師訕訕一笑,也沒再提,只囑咐了幾句有關傷口的話,諸如飲食清淡不要碰水常換藥之類的。

等鄭醫師退出了內室,上官曄拎著一件雪青色的衣衫穿了起來,手指壓過胸膛的時候,他握著那塊魚形暖玉握了握,垂下的淡漠眼眸裏情緒很暖。

這是宋樂儀的東西。

那一年安國寺大雪,他的確昏了過去,但耳畔一直有個聲音軟糯的女童同他說話,絮絮叨叨不曾停,他眼皮睜不開,卻將她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聽了進去。

後來她把鬥蓬披在他身上,身子漸暖,便逐漸有了力氣,艱難地撩開眼皮,透過鬥蓬的縫隙,看了她許久,那是一個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眉眼間朝氣,她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衫,艷艷如桃夭灼灼。

只是宋樂儀卻對他的視線毫無察覺。

再後來,他身子高熱不下,這才陷入不察外界動靜的深深昏迷,等再醒來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已經不見了,不僅不告而別,連半點有關身份的消息都沒留下。

只在那件鬥篷裏發現了這塊落下的魚形暖玉。

那時候滯留安國寺的香客之多,他又年紀小,沒能力去排查她的身份,若不是那件鬥蓬和這塊魚形暖玉,他有時候覺得,那一天發生的事情,或許是他內心杜撰了一場荒唐夢。

但是蒼天垂憐,他很快又遇見她了,十歲那年,在明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