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說完,朝身邊人使眼色,方才推搡侍畫的人便一左一右架起她,不由分說地將她拖走,丟麻袋似的將人往角落重重一扔。

侍畫氣急敗壞,回去馬車上,將這事添油加醋地告訴王若。

王若腳踝上的扭傷還未好全,今日也是為保自己顏面,強行拆了紗布,忍著疼強行過來,不想最後竟落了這麽個下場!

纖手緊捏成拳,指尖因用力而發白。目光裹著霜雪,透過車窗,寒津津地漫掃過才從馬車上下來的顧家人,最後定在顧慈身上,嘴角緩緩扯起個冷笑。

*

顧慈下車後,便挽著顧蘅的手,一塊跟在祖母和母親身後上樓。

才走兩步,鳳簫突然走來,拱手行禮,起身時四下溜了眼,張張嘴,欲言又止。

顧蘅心思玲瓏,很快了然,抽回手,肩膀推了下顧慈,擠眉弄眼道:“去吧,太子妃。”

顧慈剜她一眼,紅著臉隨鳳簫過去。

今日天色不錯,夜空如洗墨藍中懸著一輪半圓的鏡月。淺淡月華柔柔潑灑,照得□□池塘波光點點。蟋蟀簌簌叫著,從一片草葉尖,蹦到另一片葉上。

池邊一株老木樨樹才剛抽芽,花骨朵凝了層薄薄的白光,隱含暗香。

樹下站著個人,衣袍如水,豐神俊朗,正凝神盯著枝頭花朵,若有所思,像一幅畫,安靜地裝點了這個月夜。

許是太久沒見面,又許是彼此的關系已徹底明朗,顧慈有些緊張,胸口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沒完沒了蹦跳個不停。

戚北落耳朵微動,仿佛聽見了,轉過身來,看見她,眉眼間便染上笑意,張開雙手,柔聲道:“過來。”

顧慈躁動的心,突然有了歸處,蹦跳著過去,擁入他懷抱。

“這幾日實在忙得抽不開身,並非有意不理你,你莫要生氣。”

戚北落覷著她臉色,眼神專注又小心。

想是還在對前幾日,自己在寶萃齋發火的事心有余悸,才會在壽宴開始前,特特先尋她過來解釋。

顧慈忍笑,下巴抵在他胸膛,仰面瞧他,有些訕訕道:“我沒生氣,真的。那日是我不對,不該問也不問就沖你發脾氣,日後我一定注意,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戚北落一笑,輕輕捏了下她的臉,“無妨,在我面前,你想笑便笑,想發火便發火,不必刻意拘著自己。我娶你過來,又不是讓你做個只會笑的泥塑木雕。”

忽而又兇我眉頭,語氣陡轉直下,“只兩點不行,不可再嘆氣,更不可哭,聽見沒有。”

這幼稚的霸道模樣,還是沒變。

顧慈抿唇憋笑,擡了擡眼皮,故意擡杠,“那傷心了怎麽辦?不讓哭,眼淚都憋在心裏,憋壞了怎麽辦?”

戚北落一愣,想是被她問住了,抿直唇角忖了忖,擡手拍撫她後腦勺,帶到自己胸前貼好,下巴擱在她發頂,嗓音微帶悵然。

“倘若真有那時,就是我戚北落無能。你若真忍不住,就來尋我,到我懷裏哭,有我哄著你,應當能好受些。”

顧慈本有些感動,聽到最後又忍不住差點笑出來。

要他這木頭腦袋來哄,只怕自己要哭得更厲害。

心裏如是想,手還是很老實地擁緊他,輕輕“嗯”了聲。

“還有一事......”戚北落撫著她如瀑長發,歉然道,“明日,我要離京去治洪,可能要有些時日才能回,你......”

他不說話了,身體微微僵硬。

顧慈擱著綾羅,依舊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緊張,失笑,擡手在他後背輕輕拍撫。

汛情如雪片般飛入帝京的時候,她就早有所料,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方才鳳簫來尋她時,她便猜到會是這麽回事。

若從自己的本心出發,她當然不願他走,可他畢竟與常人不同,先是太子,然後才是她的未婚夫婿。自己也要先做好這太子妃,才能是他的妻。

“嗯,你去吧,我在京中等你。路上小心些,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敢改嫁,絕不給你守活寡!”

邊說,邊瞪著眼睛,兇神惡煞地瞪他。

戚北落原已做好她大發雷霆,或是泣不成聲的準備,袖子裏早藏好幾條姑娘愛用的手帕,方才都預備拿出來了。

不料竟是這麽個結果。

看著懷中小東西張牙舞爪的模樣,他寒潭般空寂的心,似有春風拂過,幽幽蕩起漣漪,頃刻間春暖花開。

人海茫茫,能覓得一知己已是比登天還難,他何其有幸,竟還能將她娶做自己的妻。

心頭雲翳盡掃,他亦挑高眉頭,捏著她下巴,半威脅半親昵道:“怎的?現在想反悔?晚了!”湊到她耳邊,大肆宣揚道,“你已經是我的了,這輩子都休想再離開!”

顧慈原只想給他吃顆定心丸,沒意料他會把話說得這麽直白。登時滿面羞紅,垂著眼睫,跺腳,“怎、怎麽就是你的了!你你你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