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6】(第2/3頁)

說完,身子一側,順著樹幹就下去了:這點距離,平時不費吹灰之力,現在是真不行,手軟腿軟,幾乎是滑跌下去,萬幸爬樹是童子功,雖然一邊胳膊肘似乎磨破了皮,落地時又拄到了腳腕,總算是看似姿態好看的下來了。

總比摔下來要強。

她下得那麽利索,江煉還真以為她是恢復得快,這消息帶來的殺傷力有點大,他又擡起右手端詳:這什麽手啊,一拽就拽了個古董、孤品,平日裏抽獎摸彩,沒見這麽靈過啊。

之前他還以為自己是運氣不好,現在明白了,是命不好。

看來那條鏈子不回來,這筆賬永沒結清的那天,江煉嘆了口氣,正想跟下去,驀地頓住。

不對,剛孟千姿說的是“有種的,別跟來啊”,而不是“有種的,跟過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這女人好毒,明知他再怎麽不情願,也一定會跟過去的:他辛辛苦苦救她出來,難道是為了扔她一個人在深山老林裏被虎狼啃嗎?

上趕著出人出力,還落不著好,人生頓時陷入兩難,跟不跟呢:不跟不合適,跟過去,又中她言語圈套、自認沒種……

過了會,江煉低下頭,目光溜向胯間,喃喃了句:“事實勝於雄辯,你說沒有就沒有嗎?”

切,你誰啊。

他麻溜地翻身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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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勁松身邊只留了柳冠國等相熟的幾個,今晚暫住旯窠寨,又想到神棍這人情況特殊,扔哪都不合適,好在間或有點小用處,索性放在眼前,當個勞力使也好。

剩下的人,一大撥先上路,沿途打探白水瀟的蹤跡;一小撥回午陵,準備器具裝備——最終的目標都是越過小邊墻,進懸膽峰林。

晚飯之後,神棍卷著小筆記本去寨子裏采風,二沈半監管半陪同,也跟著去了,柳冠國過來,向孟勁松匯報前方打探的進展。

孟勁松對這種打探不抱什麽希望,畢竟不能真的入戶搜找,對方要是存心隱瞞,回一句“我們這兒沒有”,你能怎麽著?

果然,柳冠國報出的一大串村、寨、嶺,都是“沒什麽發現”,孟勁松聽得厭煩,只是在聽到又一個寨名時,隨口問了句:“怎麽這個寨子叫‘破人嶺’,誰會起這種名字啊?”

一般來說,世居的村寨,為了討口彩,多會取個吉祥名,當地很多寨名聽來拗口,其實放在土語裏,都是好話兒;又或者會以地形地勢特點命名,諸如“三條石寨”、“鷹嘴寨”什麽的,但斷不會把自己叫“破人”,多喪氣啊。

柳冠國說:“還真就叫‘破人嶺’。”

這“破人嶺”的由來,跟從前的“麻風村”差不多,解放前,有那得了治不好的傳染病的,村落不敢留,都會被強制送到偏遠的嶺上住著等死,怕病人偷跑出來,還會高壘墻、嚴堵門,甚至雇專人看守。

解放後,有了政府關懷,這種寨子自然也就荒廢了,再者位置太偏,基建進不來,想住人也難,但也奇怪,陸陸續續,又有人住進去了。

聽說有得了絕症心灰意冷、就想找個紅塵斷絕處等死的;有心理異常仇視社會、跟正常人就是活不到一起的;有在外頭犯了案或者被仇家追殺,離鄉背井,就要往山高林深的地方躲的……

總之就沒個正常人,畢竟嶺上不通水不接電,生活方式近乎原始,正常人也受不了這罪。

他們數量不算多,大概幾十來號,三人成眾,成眾就立規矩,對外自稱“破人”,這並非喪氣,而是帶了自傲的自貶,不屑於和外頭那些不破的人比肩同列;必須守望相助、同仇敵愾,他的對頭找上門來,你若不幫,將來也沒人幫你;不與外界來往,也抗拒生人造訪……

一般來說,對於這種不明人員聚居,政府都會分外留意,但一來破人嶺太偏,住戶數量又少、不出門不鬧事,活得如同一縷輕煙,你幾乎察覺不到它的存在;二來他們也鬼,一有風聲,頃刻間作鳥獸散,人去寨空,風頭過了再回巢,跟打遊擊似的,被撞上了就說自己是來旅遊、放逐身心回歸自然的,怎麽著,犯法了?

誰有那個耐心跟他們周旋啊。

孟勁松問了句:“這麽說,我們的人都沒能進寨門?”

柳冠國點了點頭:“可不,別看嶺上沒手機電話,通氣可不慢,家家都有搖鈴,據說根據節奏緩急,代表事情嚴重程度,外人都聽不懂。第一個看見生人的,馬上掄起鈴來搖,附近的人聽見,跟接力棒似的跟著搖,這沒搖幾輪,整個寨子都知道了,全湧過去幫忙攔人,根本不讓進,不過……反正進不進都無所謂。”

進了寨門,又不能進到人家。

孟勁松沒說話。

柳冠國察言觀色,心頭一動:“孟助理,你是不是覺得孟小姐在那兒?要麽我派兩個人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