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5頁)

周燁遲疑了片刻,終於道:“那周某叨擾了。”

周燁有自己的馬車,便帶著那少年去了自己馬車,跟在顧家的車後。

顧九思上了馬車,便整個人癱了,揉著肚子道:“可撐死我了。”

“吃什麽撐成這樣?”柳玉茹給自己擦著汗,顧九思嘆了口氣:“你沒瞧見我吃了一整個瓜?”

“那不是你想吃嗎?”柳玉茹有些奇怪,顧九思的確吃了許多瓜,但她沒想著是撐下去的。顧九思擺擺手,有些痛苦道:“都是因為緊張,不吃點瓜,我怕我裝不下去了。”

“喂,你給我說說,”一說這個,柳玉茹就來了勁兒,“你是不是真的賭錢特別厲害?”

“我要真的賭錢這麽厲害,我爹還不讓我泡在賭場裏當一個賭神?”

顧九思翻了個白眼,柳玉茹奇怪了:“那你怎麽能連著輸六次?”

“那不是我厲害,”顧九思直接道,“是楊龍思厲害。這六次裏面,他先押注三次,我只需要壓他反面就可以了。如果真的讓我聽篩子,我能偶爾贏個兩次,但是要確定贏,這是不太可能的。可楊龍思可以,他以前在賭場,聽篩子辨聲,十局十勝,幾乎沒失手過。”

“那另外兩次呢?”

“一次是我看他的眼神,加上自己聽的賭的。”顧九思解釋著道,“另一次,也就是第六局,其實到那一局,我輸贏已經無所謂了。我輸了,他會想我賭技超群故意給他下套;我贏了,他會覺得我是打算開始翻盤,故意嘲諷威脅他。”

“他這個人能坐到這個位置,就是他每次都會預判風險。這次賭得太大,他心理壓力大,外加上他又多疑,總覺得我在給他設套,自然想一想,幹脆給我們五萬打發走了。”

柳玉茹聽著,便明白了顧九思整個思路。

他從一開始摸骰子,讓她搖色子,叫蜜瓜吃,都是為了幹擾楊龍思,讓他捉摸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人。

然後根據楊龍思的判斷下注,讓自己連輸,超出一個正常的輸贏情況。

接著再同過和她的對視,和周燁對話等細節,通過她和周燁的反應,給了楊龍思“他有辦法”的錯覺暗示。

楊龍思在這麽大的壓力下,去做一個輸了傾家蕩產的選擇,他自然會去選一個穩妥的方案。

而這一切,當然也是基於顧九思對楊龍思的了解做到的。

楊龍思賭的是大小,顧九思賭的是人心。

想明白這一點,柳玉茹豁然開朗。

她不由得感慨道:“顧九思,你總是超出我預料。”

出乎她意料的心善;出乎她意料的聰慧。

顧九思擺擺手,有些痛苦道:“不能再來一次了,你不知道我心跳得快炸了。我其實坐在椅子上時候就腿軟了,我真的怕他賭到第七局然後讓我輸了,我覺得顧朗華是真的會大義滅親把我人頭提到他門口去。”

柳玉茹笑著用團扇敲他:“凈胡說,把你爹想得這麽壞。”

“我沒胡說,是你不了解他啊。”

顧九思趕忙道:“真的,你要知道他以前對我做多少殘忍的事兒,你就知道了,這根本不是親爹。”

“別瞎說了。”

柳玉茹推他:“你爹可疼你呢。”

“拉倒吧。”顧九思翻個白眼,“他從小就只會打我。”

“額……”柳玉茹遲疑道,“其實我聽說,你父母都很寵愛你。”

顧九思聽著這話,也沒說話,過了好久後,他才道:“不過是這揚州城的人,給我的行徑找個借口吧了。”

“人都很奇怪的,”他手搭在窗戶上,瞧著外面人來人往,淡道,“一旦看見一個行事乖張的人,都會推測,他的父母必然溺愛他,所以他才無法無天。許多人都覺得,一個孩子若是不聽話,打一頓便好了。若是孩子做事兒不對,必然是打得不夠。”

“我很討厭這樣的想法。”顧九思嘲諷道,“ 所以吧,他越打我,我越是要同他反著幹,我越同他反著幹,外面就越傳他管我管得不夠嚴厲。於是就這麽一直循環下去。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每次都是他來打我,我娘就死命攔著,家裏烏煙瘴氣的。”

“那你聽話不就好了?”

柳玉茹有些奇怪,顧九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傻啊,他打我,我聽話一次,他就會覺得打我是有用的,以後凡是遇見問題,一個反應就想著打了就好了。你以為那些想著打了就能教好孩子的人的想法是怎麽來的?就是因為他們打完孩子,孩子就忍氣吞聲乖巧了。他們就總覺得,你瞧我孩子、他孩子就是這樣,你孩子被打了不聽話,一定是你太寵愛,不肯下狠手。”

“我和你說這世界很多莫名其妙的感覺都是有理由的,你知道少年人為什麽都要忤逆叛逆一下嗎?就是我們發自骨子裏的一些東西在和我們講,我們得用這種方式去教育他們,打我是沒用的,不要用打我來教育我。所以有一次我爹氣太狠了,失手給我打斷了一根肋骨,我都沒服軟。我只能自己變好,絕對不能是你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