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醫

許京華最終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剛送了她一件那樣珍貴的禮物,她不能和他兒子一般見識。不過她做不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套,到了只回了劉琰一個僵硬無比的微笑。

皇上送完禮沒再多留,“原先還想在娘娘這兒蹭個團圓飯的,眼下瞧著保定侯路上辛苦,恐怕得休養些日子,我就不添亂了。等保定侯身子調養好了,我再設宴為娘娘和保定侯母子團聚慶賀,如何?”

許俊全程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只呆呆坐著。

太後笑道:“好啊,等他調養好了,我也宴請皇上和各宮妃子,大夥同樂。”

皇上瞧出許俊敬畏自己,便沒和他多說,只囑咐齊王:“雙柳巷宅子恐怕一時不能住得舒適,要不讓保定侯先暫住在你那兒?”

“我也是這麽想的,已經打發人收拾院子了。”齊王說著看向太後,“娘娘恐怕想留下京華吧?”

太後道:“這些待會兒再商議,皇上去忙吧,他們父女倆好安置。”

皇上點點頭,站起身,又回頭跟劉琰說:“你平日無事,多幫你五叔照應著保定侯……”

“琰兒每日還要上課讀書,怎能說無事?”太後插嘴,“無事的現有一個劉毅,用不著耽誤孩子功課。”

齊王笑道:“正是,琰兒也是個孩子呢,用不著他。我家王妃能幹得緊,大哥交到我這裏,連母後都不必多操心。”

皇上只好笑道:“好吧,那我便不操心了。”又特意說了一句不用許俊送,才告辭離去。

許京華跟在齊王、劉琰身後送完聖駕,又帶著兩個太醫回來,先給許俊看腿。

他這是陳年舊傷,當年斷腿後就沒接好骨頭,疲累了,痛是難免。兩位太醫看過,果然如許京華說的一樣,建議先施針止痛,再貼上幾劑膏藥,慢慢調養。

太後瞧著許俊臉色不好,又讓太醫診脈,看看內裏有沒有什麽毛病,也好一塊治了。

“對,他近幾天總是咳嗽。”許京華幫忙補充病情。

許俊擺擺手:“不要緊。”三個字剛說完,就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於是他的話直接被忽略,兩位太醫重新望聞問切,診斷了一番,卻沒說結果,而是請求太後,讓他們先退出去,商議一下。

太後心裏一沉,去年先帝病重時,太醫們也是這樣,不敢下結論,幾個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意見還往往不太一致,到最後誰也不敢輕易用藥,太平方子拖上一陣,人就沒了。

“去吧。”心裏這麽想,太後面上卻沒露出來,打發了個內侍帶太醫出去,等人走了,無事一樣問許俊和許京華,“餓了吧?眼看午時了,想吃什麽?”

許俊當然不好意思點菜,許京華卻還記著沒吃成的炸馉饳,脫口答道:“我爹想吃炸馉饳!”

許俊:“……誰想吃?你想吃就說你自己想吃!”

“你明明念叨了一路,我剛才要不是為了給你買這個,用得著溜出去嗎?”

劉琰正悄悄往外走,聽見這句,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

細瘦高挑的少女,下巴擡起,叉腰站著,動作稱得上粗魯,言辭也甚是不敬,但在場的人都看得出,她同父親之間,遠比一般父女、甚至母女,還要感情深厚。

“原來她不是出去胡鬧。”劉琰轉回身,默默出了大殿。

太後那邊兒正聽許京華說得熱鬧,沒留意到他,“是嗎?你還自己跑出去給你爹買炸馉饳了?”

她這樣溫柔慈愛的人開口問,許京華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乖乖放下手,答道:“沒買著,人家說,如今沒有賣那個的。”老店主兒子賭博那一節,她怕說出來長輩擔心,就沒提起。

太後點點頭:“還有什麽別的想吃的?京華喜歡吃什麽?”

“我什麽都吃。”

許俊這會兒回過了神,插嘴教訓她:“路上教你的規矩都忘了?怎麽同誰說話都你啊我的?我真是把你給慣壞了。”

這事兒許京華不敢犟嘴,老老實實重說:“孫女什麽都吃,從來不挑食,就是吃得多。”

太後、齊王齊齊笑出了聲,殿內侍候的宮人和內侍也都偷笑,許京華卻一點兒都不害羞,補充道:“我爹說這是我身上唯一一點好處。”

許俊擡起手捂住臉,已經不太想認這個女兒。

“你爹說得沒錯。”太後站起身,捏捏許京華臉頰,“而且我們京華正長身體呢,就該多吃。你陪你爹坐著,我去安排午飯。”

許京華看著太後離去,另一邊許俊已經和齊王聊了起來,“我恍惚聽見皇上提起雙柳巷?”

齊王笑道:“對,大哥還記得雙柳巷嗎?”

“這麽一說,恍惚有點記得,我小時候住的那條巷子,巷口有兩棵大柳樹,我有一次爬上去玩,還摔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