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陸姑娘(第2/3頁)

“真定長公主肯定知道您和皇上都不待見李家,但她還是帶著陸姑娘就這麽來了,難道只為了在慶壽宮露個臉嗎?不是的,她們就是想讓太子殿下知道有這麽回事,有陸姑娘這麽個人。”

太後恍然:“不錯。”她突然一陣頭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就算我和皇上拖延著,沒告訴琰兒,他們自己也會想辦法讓琰兒知道。”

劉琰已經做了太子,能跟著皇上聽政了,想再像以前那樣,把他和李家隔離開,並不容易。

“郭楮去一趟乾元殿,請皇上和太子來慶壽宮用晚膳。”

皇上和太子此刻卻並不在乾元殿,而是與幾位主持變法的大臣在崇政殿議事。

劉琰坐於皇上下首,他對面是剛升任宰相不久的程介,程介下首是鹽鐵使王叔獻和度支使盧伉,他們對面坐在劉琰下首的,是以戶部侍郎判三司使的高穆。

“若不嚴懲沈維,以後各州府必群起效仿,新法更加難以推行……”

王叔獻正慷慨陳詞,皇上突然掀起眼皮,他立刻停頓,卻聽皇上問道:“這個沈維,任廬州刺史多久了?之前在哪裏做官?”

王叔獻不由自主瞄了一眼高穆,高穆卻沒看他,他只得自己答道:“應有五年了,原是彭城縣令。”

“彭城縣,朕記得高愛卿就是彭城人,沈維做彭城縣令時,政績如何?怎會越級做了廬州刺史?”

高穆向前傾身稟道:“回陛下,沈維在任廬州刺史之前,任彭城縣令足有十五年,幾次北拒胡馬,立下大功,頗得先帝賞識,在收復神都後,欽點其升任廬州刺史。”

皇上點點頭:“朕恍惚記得,廬州曾經是施行新法的典範,怎麽會鬧到百姓寧可拋荒做流民、還打傷朝廷特使的地步?沈維反對過新法嗎?”

高穆三人沒吭聲,程介度量著接過話,答道:“沈維寒族出身,一向支持新法。臣初聞此事,以為是沈維過於躁進,非要百姓以錢代役,百姓負擔不起,才出了這事。昨日議過之後,臣回去詢問,得知此事還另有緣故。”

他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封奏疏,呈遞給皇上身邊的徐若誠,“這是監察禦史牛謂今晨剛送到京中的奏疏,沈維確有縱容流民之嫌,但起因,是特使嚴開在清丈土地時徇私枉法,激起民憤。”

皇上打開奏疏,一目十行看過,皺著眉遞給劉琰。

劉琰接過來掃了幾眼,在皇上示意下,又遞給高穆。

程介真是越老越滑頭,昨日父皇聽說廬州民亂,龍顏大怒,要押解沈維進京受審,他明知沈維是何等樣人,就是一聲不吭,要不是另一位宰相鄧波勸了幾句,緩了一緩,只怕鎖拿沈維的人已經出京了。

今日父皇口氣松動,問起沈維履歷,他居然也有所準備,立刻就拿出了監察禦史的奏疏,劉琰真不知該佩服還是鄙夷這位程相。

——他昨日請教宋懷信的,就是這事。

沈維這個名字,劉琰從先帝口中聽說過,印象中是個能臣,昨日要不是鄧波先開口,他就要勸諫皇上了。

然而宋懷信並不贊同,“殿下,恕臣直言,您坐上東宮這個位子,才只是個開始。皇上面前,若非問到,您能不開口,便千萬不要開口。”

“勸諫也不行?”

“勸諫是臣子之責,非殿下之責。”

“難道我不是臣子?”

“這時候,殿下最好只當陛下的兒子。”

劉琰回來想了很久,心裏明白宋懷信是要他對皇上只須順從聽話、不必多言,可身在其間,眼見皇上與主持新法的幾個人都頗急躁,要忍住不開口勸諫,實在太難。

所以他到底還是在聽政之前,私下先跟皇上說了一遍沈維的履歷,還把宋懷信拖下了水。

“宋先生記性好,說計相原籍便在彭城,還是縣中大戶,當初抵禦胡馬時,沈維強借了高家的糧食,到最後也沒還上,生生把計相的父親氣病了。”

三司使雖非宰相,卻位高權重,大家便習慣尊稱一聲“計相”。

此刻計相高穆看完奏疏,立刻起身謝罪:“嚴開膽大妄為,臣有失察之責,但嚴開罪責再重,自有朝廷法度懲處,沈維縱民成亂、打傷朝廷特使,其罪非小、無可開脫,懇請陛下嚴懲。”

王叔獻、盧伉跟著起身,同聲請皇上嚴懲沈維。

皇上卻道:“高卿說得好,朝廷自有法度,這兩件案子,一並交刑部、禦史台、大理寺會審。都散了吧。”

大臣們魚貫而出,傳話的內侍趁勢來回稟:“皇上,太後娘娘打發人傳話,請皇上和太子殿下去慶壽宮用晚膳。”

皇上神色緩和:“知道了。”又向劉琰笑了笑,“必是你的事。”

劉琰心中一跳,裝傻問:“兒臣麽?兒臣有什麽事?”

“婚姻大事啊。”皇上站起身,“今日娘娘召見了幾個小姑娘,八成是想同我們說說。你也別心急,先回去用午膳吧,午後不用過來,晚膳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