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晝蒙混過關失敗,被趕下車,向宏幾人紛紛追過來,他一動不動,有點惱火地看著少女看都沒看自己一眼,抱著書上了車,在距離自己站位最遠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車窗豎杠遮住了她半張臉,只露出來一點挺翹的鼻尖,像雪一樣白。

車子很快啟動,玻璃窗劃過,最後連少女的臉都看不見了,只能瞧得見她頭發上的草莓發卡,折射過來的光有點刺眼。

土不拉嘰,難看死了。

“晝哥,不是說好的去練習?”

“不去。”

陸晝忽然沒了心情,幹什麽都沒心情,車窗倒映出他一張面無表情又心煩意亂的俊臉。他忽然覺得自己亂糟糟的,像是一切都被打亂了一樣,陽光燙在人臉上,令人無端起火。

他扭頭,瞥了眼藺決,眼裏的鋒芒毫不掩飾。

藺決皺眉,回視陸晝。

陸晝冷笑一下,用那種“你看什麽看”的挑釁表情,拿肩膀撞開他,走了。

*

謝糖回到家,發現家裏來了客人。竇雅然正和謝翩躚一塊兒,坐在謝母身邊,看著電視說說笑笑。她沉默了一下,慢吞吞蹲下去換鞋。

“阿姨,我好想你啊,都小半個月沒見到你了。”竇雅然切了一塊蘋果,抱著謝母塞進謝母嘴裏。

謝母笑得合不攏嘴,拍了拍她的手:“今晚留在翩躚房間睡,明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竇雅然和謝翩躚是閨蜜,從小就認識了,謝糖還沒被接回謝家之前,竇雅然就和這一家人熟稔無比了。

但對於謝糖而言,竇雅然像是姐姐的一把槍,姐姐從來不說討厭她的話,也對她溫柔可親,可竇雅然就不一樣了。

上回口角中將她推下水,還只是竇雅然的戰績之一。

謝糖記得更清晰的是,上一世自己被綁上手術台前,竇雅然死命揪住自己胳膊把自己往上面推的神情。

回過神來,那邊還在歡聲笑語,沒注意到她。

謝翩躚撅起嘴,故意撒嬌道:“你趕緊回去,凈跟我爭我媽。”

“阿姨放在心尖上的只有你,誰搶得走?”竇雅然抱住謝翩躚的胳膊,銀鈴般笑成一團。

她扭過頭,注意到謝糖,臉上立刻帶上了幾分玩味的意味。

“糖糖回來了?肺炎好點沒有,上次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呢,跟個瓷娃娃似的,我和你姐姐都不敢和你一塊兒玩了,生怕你磕著碰著。”

謝翩躚也看了眼謝糖,心中還在為今天放學時給陸晝送籃球,卻被當面將那籃球扔進垃圾桶羞辱的事情耿耿於懷,也就懶得理會謝糖,撇過頭去繼續吃水果。

謝糖面無表情走過去,像是沒聽到竇雅然的諷刺一樣。

她在沙發坐下來,像是不經意般,對一邊看報紙的謝父提起:“下周我們學校的文藝匯演,陸晝要上台演講,好像需要人給他送花。”

謝父哪怕酒店生意做得再大,也不及陸家百分之一,他結交陸家的心思簡直都寫在臉上了,怎奈一直沒有渠道,將謝翩躚送進那所學校之前,就叮囑過謝翩躚,盡量想辦法認識上陸晝。

他立刻放下報紙,看向謝翩躚:“翩躚,這件事你怎麽沒和我說?”

謝翩躚看了謝糖一眼,臉色有些不大好。今天她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提出自己願意去給陸晝送花,可卻被陸晝當眾冷臉,已是失了顏面了。謝糖現在還提起這件事做什麽?

“我忘了,打算今天說的。”謝翩躚勉強笑了笑。

謝父立馬叮囑道:“這個機會你一定要爭取到,你不是也有表演節目嗎。”

今天陸晝厭惡的神情已經表現得那麽明顯了,她還怎麽去熱臉貼冷屁股。

但謝翩躚強撐面子道:“當然,我明天去學校和陸晝提一下,他肯定同意,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麽困難的事,爸,你放心好了,就別管了。”

“那就好。”謝父贊賞地看了謝翩躚一眼,又扭頭對謝糖道:“你學學你姐姐。”

學?

謝糖心底一片諷刺,她擡眼看向姐姐,謝翩躚也正警告性地盯著她,生怕她把今天白天自己丟醜的事情說出去。

謝糖心想,姐姐去忙這件事,倒是暫時不會來找自己麻煩了,最好是陸晝也被姐姐纏住,少出現在自己面前。

竇雅然看出謝翩躚臉色難看,是被謝糖將了一軍,心中有些訝然。

謝糖這丫頭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心思變多了?以前可是極少吭聲的。

她忍不住笑著接話道:“糖糖還是別學翩躚了,她哪裏學得來,她隨隨便便都能掉進水裏,翩躚不是導師們都誇有天賦的嗎?”

謝母也道:“唉,糖糖也有自己的長處嘛。”

謝糖按捺住心頭湧出的強烈不快,上一世,每次竇雅然來都是她的噩夢,只要竇雅然來,她必定和竇雅然發生爭執,而竇雅然是客人,每次爭執過後,受到批評的自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