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謝父謝母喜出望外,匆匆披上睡衣就要下來,那架勢,簡直像是想把陸晝叫進來一同吃早飯似的。

謝糖皺了皺眉,放下手中還沒吃完的面包,站了起來,把書包背到身後,淡淡道:“我先走了。”

她出了別墅,陸晝站在台階下面,漆黑的發梢還掛著清晨的露水,少年遙遙看著她,眸子裏有一些細微的期待和歡喜。

“早安。”陸晝揚起爽朗的笑容,給她打開車門。

可謝糖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繞過了他,徑直往外走。

陸晝開車門的動作僵了一下,手指握著車門把手緊了緊,他竭力不去在意,對司機做了個手勢,然後跟在謝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了謝家人的視野當中。

目睹這一幕的謝父謝母都有些吃驚,看這狀況,難道還真的是陸晝在追求他們的女兒,而他們的女兒反而對陸晝不冷不熱的?糖糖什麽時候這麽有本事了?

他們從樓上下來,沒能見到陸晝,但即便如此,一大清早,謝父明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笑著戴上眼鏡,坐到餐桌旁邊,對謝翩躚道:“翩躚,報紙拿給我。”

謝翩躚正咬著嘴唇,瞪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聽到謝父的話,她才回過神來,臉色發白地將報紙遞給謝父。

謝父也聽著車子消失的聲音,連月以來因為生意上的事情而緊繃的狀態都放松許多,他沉吟著轉過頭,對謝母道:“這周有空,你帶糖糖去買幾件衣服,好看點的。”

“我記得你很久沒有帶她逛過街了吧,你這個當母親的,也太疏忽了。”

謝父對兩個女兒的衡量都建立於利益之上,他將謝翩躚送去那所學校多少年了,謝翩躚都沒能認識上陸家那個圈子的幾個人,還欺騙自己說和陸少很熟。

而謝糖卻是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就讓陸晝開始對她窮追不舍。

這下,即便謝翩躚再有天賦,在家中再受寵愛,謝父也不得不重新考量兩人的價值了。

而謝母則是真正地偏心謝翩躚這個大女兒,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而謝糖卻是從小養在外婆家,並非她親手養大。

她心中對謝父突然變臉的做法頗有微詞,但是,的確,如果謝糖能夠攀交上陸家的人,那麽對謝氏帶來的利益只會不可想象。

她也不好說什麽,於是點了點頭,笑著道:“這是自然,等她回來我就帶她去。”

謝翩躚坐在一邊,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忽視了一樣,從小到大,在餐桌上,母親總是笑盈盈地為自己擦去嘴角,父親關注的事情除了報紙上的新聞,就是自己的學業。自己才是這個家裏的中心。

即便幾年前謝糖被接了回來,這一點也從沒改變過。

可現在,父親竟然讓母親帶妹妹去買衣服,提都沒提自己一句。

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她頓時就擡起眼眸,眼圈紅紅地看了一眼謝母:“媽,我呢。”

“你也去。”謝母連忙對謝父道:“趁著這機會,給翩躚也買點好看的首飾吧。”

謝父側目看了謝翩躚一眼,眼底明顯流露出不悅,這女兒昨晚差點讓自己丟醜,現在還這麽不懂事?但他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帶姐妹倆一起去吧。”

謝母放心下來,給謝翩躚夾了一根油條。

但是謝翩躚垂下眼,眼底卻仍是一片陰霾……

不是她的錯覺,從前陣子落水肺炎之後,謝糖就宛如變了個人一般,先是奶奶,後是她們c班的那些同學,再然後是陸晝,所有人都站到了謝糖那邊。

現在,甚至連家裏的情勢都很明顯地發生了變化。

謝翩躚心中陡生一股妒意和焦灼。

*

從謝家小區出來,是一條長長的林蔭道,兩側法國梧桐掉了些葉子,鋪在道路兩側。謝糖握著書包肩帶,悶著頭往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

陸晝雙手插兜,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盯著她背影。少女的皮膚像雪一樣白,也像雪一樣冷冷淡淡。

他刻意放慢了步伐,才不遠不近地跟在謝糖身後。

他不明白,為什麽她那麽討厭他,從頭發絲都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

陸晝停下腳步,立在原地。

沒了他的腳步聲,謝糖應該是聽得到的,但是謝糖壓根頭也不回,離他越來越遠。

陸晝定定站在原地,強忍住心頭泛起的洶湧的莫名難受與澀意。

片刻後,他努力勾了勾嘴角,像是剛才只是在系鞋帶一樣,重新擡起腳步,幾步走過去。

他輕輕拍了下謝糖的右肩膀,待謝糖朝右側看來時,他出現在謝糖左側,微微低頭看著謝糖,眸子裏閃耀著細碎的笑意。

“謝糖,這個給你。”他從身後變法術一樣掏出一只白乎乎的、肉奶奶的布藝兔子。

謝糖盯著這只兔子看了幾秒,看出是從娃娃機裏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