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末,下著磅礴大雨,學校的天台上空無一人。

昏暗的樓道裏,陸晝身前蹲著鼻青臉腫的兩人,捂著腦袋,不停地朝著後面瑟縮去,狼狽得不像話。他們也只是拿錢辦事,根本沒想到當天看台那邊那麽多人,竟然還真的會被揪出來!可是,他們收了錢,要是供出背後的那個女生,豈不是死得更慘。

倒不如扛過去,一口咬定只是無意。

在昏暗的光線下,陸晝鐵青著臉,眉弓下落下一道陰影,顯得陰郁狠戾,他蹲下去,分別掃了這兩人一眼:“還不打算說?”

“真不是故意的,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這兩人哭叫起來,想聲音更大一點,引來附近的人,可還未嚎叫起來,陸晝冷冷睨他們一眼,對向宏道:“脫鞋。”

“幹嘛?”向宏一頭霧水地將右腳鞋子脫了下來,遞過去:“還要左腳的嗎?”

話音未落,這兩人的臉便被鞋子狠狠摁了上去。

“別叫,吵死了。”

這兩人慘叫一聲,臉都快腫了,屈辱地留下鞋印。他們含糊不清地想說什麽,但陸晝理都不理,拽著他們腦袋,死死摁在墻上,讓他們動彈不得,鞋底摁在他們臉上,叫他們感受一下從看台上摔下來的驚慌。

“嘴沒用,撕掉算了。”陸晝修長手指狠狠用著力,神情卻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但他整個人身上還是濕的,衣服貼在脊背上,淌著水,讓他看起來籠罩在潮濕昏暗裏,沉郁無比。

向宏愣了愣,有點不認識地看著陸晝。

為什麽突然感覺,不認識他了,他和陸晝不是從小一起長大,但認識的時間也很早,可以追溯到五六年前。他認識的陸晝,雖然傲慢不講理,但自信張揚,且講義氣,脾氣壞,可並不是一個太狠的人,相反,心腸反而有些軟,口是心非。

他和陸晝一塊兒出國旅遊,經過廣場上站著位置彈奏並不好聽的殘疾的大提琴曲的藝人,陸晝嫌棄萬分地擰起眉梢,罵道:“真他媽難聽,趕緊走。”但真的走了,卻會忍不住又繞回去,故作不經意地,掏出紙幣扔進去。

所以他喜歡和陸晝一塊兒玩,包括關宇和其他人,不止是因為陸晝是最龐大的陸氏的人的緣故。向家是搞科研的,和陸氏那個圈子又沒有什麽關系,他又不需要巴結陸晝。

他和陸晝玩在一塊兒,僅僅是因為晝哥雖然幼稚但酷,像是團脾氣暴躁的火,他總是很崇拜陸晝,從小就一口一個晝哥。

可現在。

他覺得陸晝身上的某一個面消失掉了。

“嗚嗚放開我們,你們這樣信不信我們叫人搞死你!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有一個人終於忍不住了,憤怒地反抗起來,但還沒等他掙紮著站起來,陸晝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半張臉被陰影遮蓋,在他曲膝的那一刹那,擡腳朝他腳踝踹了上去。

“看來腳也是不想要了。”

這下,在場四個人,全都聽見了清晰的骨折的聲音,這人一刹那痛得面目扭曲,臉色煞白,叫都叫不出來了。他右腳失去了支撐,白著臉色滾了下去,捂著腳滾來滾去。

另一人渾身脊背發麻,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忙道:“我說說說。”

陸晝掏出手機,漫不經心地擺弄:“時間精確到分鐘,地點,人物,說了什麽。”

這人哆嗦道:“聯系我們的是一個姓竇的丫頭,但她好像是和別人一塊兒來的,另外一個丫頭賊漂亮,坐在車子裏,本來沒露面,但我們哥倆不放心,非逼著她露面,否則就不幹,本來姓竇的答應我們的是兩萬,但我們當時看她倆這才多大啊,就開那麽好的豪車,於是一口咬定十萬!”

陸晝問:“是這張臉?謝翩躚?”

他把謝翩躚的照片掉出來,那人連忙小雞啄米般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死丫頭坑死我們了,她說了,讓我們推下看台的那丫頭搶了她東西,她要小小報復一下,頂多是個腳傷,也不算過分。”

“不過分?”陸晝冷笑一下,擡腳就要朝他腿上踹去:“不過分你也試試?”

這人嚇得連忙抱頭躲躥,沖下樓道,扶起地上那個斷了腿的同伴,就趕緊倉皇跑了。這人他們認得,開玩笑,全城有誰會不認識這位,早知道替那兩個丫頭幹活兒,會招惹上他,他們就根本不會接這一樁生意!不過現在斷了腳踝,換來五十萬,也算值了!

陸晝收回手機,將錄音保存,回頭問向宏:“視頻錄了嗎?”

向宏看著現在的陸晝,竟然有些呆滯,也輕微的脊背有些發涼,可還沒等他說話,陸晝立馬暴躁了,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手機:“你不會忘了吧?!這點事都幹不好?!”

……這才是熟悉的陸晝。

……看來剛才他只是因為謝糖被傷害,太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