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2/2頁)

胡氏見女婿沒惱,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只打圓場讓二位新人起來。

笑娘需得入內帳坐喜床,接受女眷們的祝福。而隨風則要出大帳,接受眾位將士們的敬酒。

前來觀禮的賓客都不是空手前來的,俱是按著漠北習俗,將自己準備的錦被疊成條狀,堆砌在笑娘的身後,摞成被子山,還有糖面參雜了牛油做成的喜餅也堆砌在笑娘的面前,供新人食用。

待得女眷們都出去後,喜帳子裏只剩下笑娘和侍女們,笑娘連忙垂著腰揉著脖兒對寒煙道:“寒煙,快些來,將我頭上的冠拿下來,太沉壓得脖子都酸了。”

寒煙自是笑著替郡主除下了冠道:“一會郡王便要回來了接你回府,這會兒摘下來,過會兒還要戴。”

因為笑娘老早就對漠北聽賬的習俗敬謝不敏。一會成禮敬酒完畢,郡王就會接她一同回郡王府,並不在喜帳裏過夜,所以寒煙才會這麽說。

笑娘接下頭冠後,活動著脖子道:“郡王手下將士那麽多,哪裏一時飲得完?再說入夜就冷了,我披上紅氅,將兜帽戴上,不戴冠也無妨。”

笑娘說得不假,霍隨風手下的那些將軍們可都不是吃素的,也毫不體恤小郡王急切想要洞房花燭的心,只杯山碗海地倒灌。

就算是海量之人,也難免被灌得上了頭,待敬完了一圈酒後,郡王高大的身體只被修竹一路攙扶著,踉蹌著來接新娘子。

笑娘一早就穿好了紅大氅,等在馬車上,看著隨風醉醺醺地上來,只能扶著他攤躺在馬車的軟墊子上,心裏卻略略松了一口氣。

原本她就忐忑著新婚之夜,如今看隨風喝得爛醉,最起碼這一夜不用擔心這小子生龍活虎了。

可是她實在難得看到隨風這般不省人事的樣子,忍不住捏著他高挺的鼻梁,戲謔道:“飲了這麽多,一會罰你睡在屋外,免得熏臭了婚床……”

因為方才飲得都是漠北燒刀子的烈酒,此時是酒勁最烈的時候,隨風被捏得喘不上氣,只能扭著頭,緊握著她的調皮的纖手,卻怎麽也睜不開眼,只是含含糊糊地說了句:“笑笑,別鬧……”

這話聲量不高,不過是含在喉嚨裏吐出來的,可是笑娘聽了,卻猶如天靈蓋被雷劈一般,一直戰栗到了腳心處。

方才,她低頭聽得明白,霍隨風喊的,可不是笑娘,而是笑笑——吳笑笑的笑笑!

她有多久沒有聽人這麽喊過自己了?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在這個世界呆久了,她都要恍惚忘記自己還曾叫過笑笑了。

可是隨風為何會突然這麽喊自己?笑娘猛地靠坐在車廂裏,只望著隨風的臉,就在方才,他喊自己是笑笑時,笑娘恍惚覺得說話的不是霍隨風,而是萬年影帝——申遠。

一時間,所有的疑慮又浮上了心頭。

那個公孫琴說霍隨風是重生的……可是若他不是重生,而是也穿了呢?

而且說不定穿過來的,就是跟她一起遭遇了車禍的申遠。

這麽想來,笑娘覺得後脊梁都冒冷汗,如果他是穿過來的,豈不是一早便認出了自己,卻一直含而不露,假作不識,比原住民還像原住民!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在現實中跟自己八字不合,每次見面都冷嘲熱諷,穿越回了古代後,就跟被洗腦了似的,擺出副從小就暗戀自己的德行,狂熱而死皮賴臉的追求。

他……到底是不是申遠?說是,他又是在對自己打著什麽鬼主意?

一時間,笑娘盯看著呼呼大睡的俊美青年,恨不得一盆涼水下去,烙鐵皮鞭斥候,將他隱藏的前情盡數審問個明白。

待到了郡王府,笑娘下馬車時,被迎面的冷風一吹,覺得腳步都是軟的。她靜看著侍衛們將郡王擡入新房,然後也舉步入了房門。

待得侍女們替郡王除鞋去襪,擦洗了一番後,便被笑娘揮手退了下去。

笑娘立在了床邊,靜看了好一會,才單手輕輕拍著他的臉,輕聲喚到:“申遠,要不要喝水?”

她嘴裏喚得溫柔,可是那眼神裏透著兇光,不像是給夫君奉茶,倒像是“敢答應,就給你喂毒藥”的樣子!

霍隨風被她喚著,倒是半睜開了眼,看著笑娘,好半天也不說話。

笑娘面上帶著微笑,依舊重復道:“申遠,不認得我了?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