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花少女(第2/3頁)

且說妙蕪被幾位婦人合力擡進了後院,其中一名婦人幫著她換過一身幹爽的衣裳,看她凍得嘴唇發紫,想起自己的女兒正和妙蕪一般年紀,不由心疼道:“造孽啊,二月的天,怎麽跌水裏去了呢?”

一面說著,一面給妙蕪裹上棉被,又往妙蕪懷裏塞了個湯婆子,見她臉色好些了,才打起簾子出去,端了碗熱湯服侍她喝下。

“話說外頭那位公子是?”

妙蕪捧著碗,小心地往湯面上吹了口氣,道:“是我家兄長。”

那夫人道:“你們是仙門中人吧?你那兄長好生厲害,我聽外頭的人說,他剛剛一劍釘穿了一條花船,把只妖怪就地格殺了。”

說完又不住念佛道:“多虧了有你們仙門中人,姑蘇可有好多年沒出過妖邪了,要不是有你們在,我們今夜指不定就叫那妖怪害了呢。”

妙蕪覺得自己什麽都沒聽進去,只聽見那婦人說謝荀一劍釘穿了一條花船。

她小心翼翼地問:“是什麽樣的花船?看起來……貴麽?”

婦人答:“聽說是扶柳雅院的花船。這家院子往來皆是富豪貴紳,那花船也是用上等的木料做的,裝飾得富麗堂皇,一條船的造價怕不要好幾百兩。”

妙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敗家啊,敗家!

休息了快一個時辰,妙蕪覺得自己總算恢復了點元氣,只是手腳虛軟,還走不動。謝荀只好找醫館裏的婦人討要了一頂兜帽披風,叫妙蕪披著,背著她往回走。

妙蕪雖然還覺得身上難受的很,到底沒忘記心裏一直想問的“正事”。

“小堂兄。”

“嗯?”

妙蕪擡手調整了下歪掉的兜帽:“我聽說你剛剛弄壞了人一條花船,還踢壞了醫館的門?”

“那又如何?”

妙蕪猶豫道:“……那,應該要賠不少銀子吧?”

“嗯。”

嗯。

這麽淡定的嗎?那可是好幾百兩啊!

妙蕪說:“我的心好痛啊。”

謝荀以為她是溺水後的遺患發作,忙調了個頭,又往回走。

“心痛?我帶你再回醫館看看。”

妙蕪忙扯了扯他的衣服,道:“我不是真的心痛……不是,你怎麽聽不懂呢?我是心疼你要賠人家那麽多銀子啊!”

謝荀更奇怪了:“我又沒叫你賠,你心疼什麽?”

妙蕪:“……”

妙蕪決定換個謝荀能聽懂的說法。

“小堂兄,我知道你的飛劍很厲害,只是你下次在這種地方捉妖,能不能收著點,不要動輒打壞別人的東西好不好?”

謝荀默不作聲,妙蕪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我覺得方才捉住我的東西好像不是水鬼。”

謝荀應道:“的確不是水鬼,乃是一條未化形的魚妖。”

妙蕪想起之前在道具“千裏眼”中看到的場景,便道:“之前你被水鬼圍住,我看那些水鬼似乎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這倒是奇怪。”

謝荀腳步一頓,垂下的眼睫幾不可察地顫動了兩下。

“是嗎?”

能夠操縱怨念而生之物的,只有十八年前掀起仙門大亂的那個魔頭。

耳邊似乎又響起方才在水鬼催化出的幻象中聽到的話語。

“……族中早有不少人對此子身世存疑……”

“此等行事,若說柳氏與那魔頭暗中並無私情,誰人能信?”

“啊,小堂兄,我明白了。”

“那些水鬼莫非是畏懼你身上的劍氣?”

謝荀嘴角抽了一下,想說他也不是時時都能將劍氣外放,那樣不累死,也會把內力耗幹。

妙蕪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越想越覺得謝荀的劍氣真是神奇,收放自如,簡直如同主人的身外化身一樣。

“小堂兄,你這劍氣能分一點出來嗎?”

謝荀非常無情地拒絕了她:“一點都不能。”

“哼,小氣。”

兩人互相鬥嘴,一路時不時說著話,不知不覺又走回浣衣溪。

浣衣溪旁站崗守衛的王家弟子全都不見了,想是清查完了浣衣溪,被抽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謝荀想起他之前將妙蕪的燈藏在此處石橋下,便道:“你的燈漂到這裏叫人釣了去,我幫你討回來了。你要不要再放一次?”

“嗯?還有這種事?寶翠說花燈宴許願燈要沒放成,許的願可就不作數了。”

謝荀便將妙蕪放下來,道:“那你等一下。”

他跑到石橋下把那只怪模怪樣的燈撿上來,遞給妙蕪:“去放吧。”

妙蕪捧著燈走到溪邊蹲下,把燈放到水裏一推,許願燈便順著水慢慢地漂遠了。

放個燈可真不容易啊,今晚過的那叫一個一波三折,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妙蕪心中暗自嘀咕,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如蚊呐的“謝謝”。

“嗯?”她擡頭看向謝荀。